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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根轉了個彎,把沃爾沃越野車開到路邊,那裏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南面的天空。他撥通了衛星電話。

幾秒鐘的延遲後,電話響了起來,語音調制器已經連上了。這部手機通過英國的服務器連接,想要追蹤他的地理位置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夠獲取他的方位。

彼得·雷尼格簡略地答道:“你甭想得到你要的東西,我不和勒索犯做交易。”

“但是,你是在和我做交易,你在和我通話,你接了我的電話,沒有掛斷,而且,你不會掛斷。”豪根說,“照我說的做吧,這樣你的女兒就能毫發無損地回來見你了。”

“你不讓我打電話給我的律師或者公司的緊急行動小組,那麽怎麽樣——”

“不需要他們參與,這是你第一次認識我,也許你太吃驚了吧。”

“那麽,解釋給我聽。”雷尼格說。

“這是關於收益最大化,金錢的交易。”

“開門見山。”

“如果你想讓你的女兒回來,你要付給我兩千萬美元,我會給你一個賬戶,把錢轉進去。”

手機裏發出了一陣噼啪的響聲,“兩千萬?你瘋了吧?我可沒那麽多錢!”

“別抱怨了,你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滿腹牢騷的小學生。”

豪根控制住自己的語氣,他不得不放慢語速,以確保自己的聲音和用詞不會給雷尼格任何提示。他不想讓任何人懷疑他的身份。但是,這個時刻如此美妙,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惡毒。

雷尼格喜歡玩遊戲,豪根在他身上發現了這點。雷尼格喜歡測試他的下屬,打著自我啟發的幌子折磨他們。可現在,輪到豪根來和雷尼格玩場測試了。

“我可沒問你是不是有這筆錢,我說的是要是你想讓你的女兒回來,就付錢給我。6點前,我看不到錢,你女兒就沒命了。現在開始倒計時。”

“等一下,不,你不能——”

“我能,也會這麽做。你可以開始行動了。”

雷尼格當然能做到這點,豪根清楚地知道他會如何安排付款。他只有一個辦法來確保資金到位,而那個方法必須在他眼皮底下進行,他知道怎麽湊錢,也知道他的彈子在哪裏。

毫無疑問,雷尼格知道當他付款的時候會發生什麽事,他那些在雷尼格資本公司的合夥人一定會不高興,他們的支持者們也一定會臉色鐵青。彼得·雷尼格為了救出奧特姆而替她支付巨額贖金。這麽一來,他可能會失去他的公司,可能會被帶上法庭,或者更糟。

完美極了。

“你正在進行一場心理鬥爭,可這場鬥爭的配置完全錯了,”豪根說,“你仍然覺得這關系到作出明智的業務決策,關系到維護你作為一個對沖基金‘大白鯊’的聲譽。”

“你這個混蛋,我沒有這麽想!”

“這個遊戲的棋盤已經被顛覆了,我們通完電話,你就會打電話給你在新加坡的合作夥伴。他們總是時刻準備著為你提供無縫金融交易的。”

雷尼格沉默了許久,“什麽時候可以讓我女兒回來?”

“當我說‘可以’的時候。”

“這簡直是瘋了!”

“論瘋狂這可比不上你,你作為雷尼格資本公司的掌舵人,卻要你的手下為你的失敗擦屁股。”

他不應該說這些——這幾個字剛從他嘴邊滑出,他就意識到了這點。但雷尼格的確應該擔心,他應該擔心豪根是不是瘋了,就讓他擔心一個搶了他寶貝女兒的瘋子吧。

“我會打電話的。”雷尼格說。

“好。此外,你為什麽要擔心?雷尼格資本公司購買過綁架保險,不是嗎?針對高級管理人員及其配偶和孩子的綁架保險。”

豪根也分析過這一點,雷尼格資本公司為高級管理人員遭綁架勒索而投了保,最高保額可達一千萬美元。對彼得·雷尼格——這個卑鄙的資本家,這個穿著阿瑪尼的大蜥蜴來說,只有一個問題。

豪根盯著天空。雲層在他頭頂上沸騰著,天空一片灰暗,充滿了威脅。雷尼格說出最後那句話時的那種近乎窒息的沉默,那種純粹的無助,讓他覺得心頭甜甜的。

雷尼格提高了音量,聲音裏充滿了緊張,“我只要我的女兒回來,你這個渾蛋!”

豪根笑了,這一切幹得幹幹凈凈。現在雷尼格要幫他打領結了。

“現在,第二部分,關於飛機。”

林肯轎車轉過頭,朝機場方向疾馳而去。彼得·雷尼格抓住電話,感覺胸口有一支樂隊在乒乒乓乓地演奏著,歌名叫《綁架保險》。

電話那頭的混蛋居然還對他進行過調查。雷尼格資本公司的確為高級管理人員及其家屬投過綁架贖金方面的保險。

可是子女遭綁架的保險額度是200萬美元,這個混蛋卻想要兩千萬。

雷尼格幾乎無法呼吸,這個畜生一定會一個接一個地殺了奧特姆的朋友,然後殺了奧特姆。他必須拿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