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在儀表板猩紅色的燈光下,豪根滿臉驚訝地盯著他的手機。拉特納,他胸口的潰瘍仿佛又開始灼燒起來,令他痛苦不堪。

沃爾沃越野車外面的暴風雨越來越大,他似乎看到了一條不停跳動的膽汁般的黃麻布。拉特納就是那個邊緣冒險集團雇來的在燭台點海灘上出現的新手,他一直沒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臉。拉特納,真是不折不扣的膽汁。

薩賓和斯特林格坐著,像兩個車輛撞擊實驗中的假人,目瞪口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豪根把手機朝薩賓猛地扔了過去,“打電話給馮尼,告訴他,我們遇到一個自由職業的小偷,想要對我們發號施令!”

她撥了馮尼的號碼,“拉特納開始動我們腦筋了。”

“告訴馮尼,要他在第一時間裏幹掉他,”豪根啟動了車輛,開始沿著高速公路往前開去,“對他說,讓他幹掉除奧特姆外的每個人。不用等我們來,看到一個就開槍打死一個,他必須不擇手段抓住奧特姆!”

她把手機貼近耳朵。豪根加快了車速。

喬衣衫襤褸地沿著小路不停地往前慢跑,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狂風從松樹林間襲來,雨勢也越來越猛烈。

為什麽凱爾要殺死達斯汀和牧場主?她似乎再次聽到了電話裏那個死去的律師發出的陰森恐怖的聲音——威利,揚言要受到懲罰。

她不得不推定是凱爾殺害了威利,然後把他的屍體丟棄在廢棄的礦井裏。可是邊緣冒險集團怎麽會把他當成是凱爾,雇用他來扮演奧特姆童年時遇到的壞牛仔呢?

他媽的他到底是誰?

要是他真的去了牧場主的房子裏,那他到底想要什麽——錢,電話,還是一輛車?凱爾心狠手辣地槍殺了牧場主和達斯汀。她突然想起了牧場主的錢包裏的照片:那個女人和那兩個面帶微笑的小孩。這一幕讓她不禁加快了步伐,往前跑去。

雨水把一陣風刮了下來,徑直打在她的臉上。

前面,有一片橙黃色的光暈搖動著,似乎有人的跡象。那片光不停地上升、跳動,從背後照亮了那片松樹的枝幹。那是一團火,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

在狂風和飛濺的雨水背後,她聽到了一陣引擎聲,於是縱身躲到了樹林裏。發動機聽起來又響又重——似乎是一輛重型載貨卡車,車前燈照亮了前面的森林,朝那裏穿了過去。卡車正朝這條路開來,車輪滑過滿是車轍的小路,發出刺耳的聲音。

喬躲進了樹林的更深處,趴在地上。車燈越來越近,一輛破舊的雪佛蘭卡車打著一邊的側燈轉進了她的視線。這是輛陳舊的卡車,車身銹跡斑斑,車輪劃過路上的車轍時,卡車裏懸掛的部件吱吱地叫個不停。卡車從她身邊轉彎開了過去,繼續前進。

那片橙色的火光發出鮮亮的光芒,被灼燒的土地開始震顫。不久,猛地一陣爆炸聲,頓時,熊熊火光四濺,濃煙滾滾。

她爬起來,抓著樹幹,朝火光的方向跑去。不久,她看到了一幢農場的房子,完全被吞噬在熊熊火焰中,烏黑的外殼裏一片橙紅色的火光,黑煙從屋頂沸騰起來。

她想找到人影、電話和幫助的希望全都撲了個空。於是,她圍繞著火光四濺的房子跑著,大聲呼叫著,希望沒有人被困在裏面。但沒有人應答。

燃燒的車庫裏空無一人,沒有車——沒有摩托車,也沒有自行車。那條汙跡斑斑的車道越來越明顯,蜿蜒著進入了森林的更深處——這幢房子離高速公路還遠得很,她仍然被阻隔在人煙之外。

她繞著房子轉了個大圈,隨即停了下來,肩膀不停起伏著,眼角泛著淚光。那片熱浪就像是一堵發光的墻一樣阻隔著她的身體,這感覺就像是踏進了生與死的邊界。噼噼啪啪的火焰聲越來越響,最終變成了一陣壓倒一切的轟鳴聲。

直到她聽到一陣受了驚嚇的馬嘶。

她找到了牧場主畜欄裏的馬,那頭馬躲避著熊熊的火焰,受了驚嚇,不敢朝敞開的大門跑去。

狂風把雨水吹到了悍馬車的兩側,拉克從河岸往回跑,躲到被砸碎的窗口下躲避外面的暴風雨。加布朝河邊走去,河水不停沖刷著河裏的巖石,在這奇怪而又深暗的燈光映照下,河水看上去像是紫色的,甚至接近於黑色。

他看了看手上的潛水腕表,又擡頭望了望峽谷,想知道喬到了哪裏了。

距離喬最近一次騎馬已經足足15年了,在交通工具危險性的等級劃分中,她認為馬的危險性排名低於摩托車,但是其難以預料性幾乎是摩托車的10倍之多。凱爾坐上牧場主的卡車,領先了一步。相比之下,馬應該能腳踏實地、快速而又足夠有耐力攀登崎嶇的地形,那是牧場主的卡車無法通過的。

她伸出了雙手,“放輕松,孩子,放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