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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喬的屋子裏的警察是一個亞裔的美國偵探,她目光炯炯,眼睛裏透出生動的光芒,從頭到腳一襲黑衣。她和蒂娜打了個招呼,和埃文握了握手。

“我是艾米·唐,來調查這起兇殺案的詳細情況。”

唐的身材就像只貓鼬一樣,看上去是一個反對眼鏡蛇和其他所有威脅的人。她認得去喬的廚房的路。

“還是沒有消息,”埃文說,“她的電話號碼總是不在服務區範圍內,她也沒有在約塞米蒂國家公園的旅館登記入住,更沒有去過索諾拉州的警長辦公室。”

“你最後一次和她聯系是在什麽時候?”

“在下午4點前收到過她的短信,她當時正在從廢棄的礦井返回的路上。”

埃文在廚房的桌上翻開了一張美國地質勘探局的地形圖,“礦井就在這裏。從喬發來的消息來看,她大約就在這裏,”她指著地形圖上的一個地點,“就算喬走得再慢,也應該在最多一個小時之內就回到她的卡車裏了。”

唐盯著地圖研究著,“她身體素質這麽好,說不定只是把這次遠足當成玩耍罷了。她是一個人去的嗎?”

“加布和她一起去的,”蒂娜說,她雙手握拳,“你覺得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沒錯,但不要驚慌,也許她只是遇到爆胎了。昆塔納和她在一起,這一點就可以讓你安心。”

蒂娜緊緊地點了點頭,可看上去一點也不安心,仿佛若有所思。也許她想的是,要是喬遇到了什麽事情,就算她和加布·昆塔納在一起,可能還是兇多吉少。

埃文把一只手搭在這個年輕女子的肩膀上,“我們要弄點咖啡喝嗎?”

她不想表現得太冒昧,可要是蒂娜什麽也不做的話,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玩偶盒裏跳出來的木偶一樣不自在。

蒂娜輕快地點了點頭,“好主意。”於是,她走到廚房櫃台前,開始準備咖啡壺。

埃文轉向唐,“你知道魯本·凱爾·拉特納的情況嗎?”

“他的情況?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

埃文解釋了喬是怎麽發現威利的手機,發現他被劫持,又聽了劫車人在手機錄音裏低沉的威脅聲的。她描述了自己把一部分電話號碼拼湊起來的過程,並發現了仙境傳說投資公司,以及去找那個身穿長衫,帶著手槍的魯比·拉特納夫人。

從她的外套裏她找到了拉特納夫人給她的傳單,“我知道魯本·凱爾·拉特納以前坐過牢,有過暴力犯罪記錄。你簡直可以用他的照片去恐嚇那些古巴關塔那摩的囚犯。”

在傳單上,拉特納顯得精瘦而堅挺,瞳孔周圍的白圈讓他看上去仿佛透出一股瘋狂的兇光,目光炯炯,咄咄逼人。從他的目光裏,埃文讀出了狡猾和挑戰。你到底在看什麽?

唐接過傳單,“這份資料遠遠不夠,只是些背景資料罷了。”

“你知道什麽?”

唐身上沒有錢包,甚至沒有戴胸卡。顯然,她已經下班了。她從外套裏拿出手機,打開了裏面的相冊,在那裏她上傳了一系列魯本·凱爾·拉特納的照片。

“這是一張他早期的大頭照。”

他當時只有20出頭,也許比現在要重75英鎊左右。

“坐牢讓他輕了不少,身上的贅肉都變成了肌肉,不是嗎?”埃文說。

“也變成了毒肉。”唐說。

在這張早期的照片上,魯本雙頰圓潤而光滑,就像是一枚雞蛋,嘴巴上留著濃密的潘喬·比亞式的胡子,背上留著一根長長的馬尾辮。

唐說:“那個律師失蹤的時候,警察局注意過這個家夥,你剛剛所提供的線索讓我們又回到了他身上。”

“告訴我。”

“順便說一句——菲爾普斯·威利的失蹤案件不在我的調查之列,我的辦公桌上也從來沒有出現過與此有關的任何東西。”

蒂娜從冒著泡的咖啡機上擡起了頭,“喬沒有和你聯系過嗎?”

“當然,她聯系過我,她想用甜言蜜語讓我為她提供相關情況的信息,可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什麽足夠充分的線索。”

“你有什麽線索?”埃文說。

“大部分線索都已經走進死胡同了。”

“你到底想要為誰擦屁股?舊金山警察局有什麽信息?”

“直到今晚之前,他們都認為威利的死和利益爭奪有關,但那不是決定性的。”

“你知道拉特納嗎?”

“我不知道,但是——”

“他是個危險人物嗎?”蒂娜邊說邊從櫥櫃前朝唐走來,“你知道他很危險,可沒有告訴喬?”

唐雙手放進了她外套的口袋裏,她看上去圓滑而不肯妥協,“警察局有了一些線索證明威利的車和拉特納之間可能——我必須強調,是‘可能’,那並不確定,只是試探性的猜測而已——有某種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