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第2/8頁)

如果楢林臆測是她向國稅局告密因而懷恨在心,想必市子也會跟他同仇敵愾。之前,她聽了市子的抱怨後,說了許多楢林的壞話,如今絕對會惹來市子更狠毒的惡罵。市子向她告知楢林用人頭賬戶和無記名存款,卻被她以此威脅楢林拿走了五千萬日元,這將令市子反感至極又恨之入骨。可是市子忘了是她自己提供數據的,卻只記得元子“恐嚇”的惡行。

真是不講理的怨恨啊!這就是反被對方怨恨的下場。元子心想,你們兩個要恨就恨吧!我用不著辯解什麽。倘若你們要這樣認為,反倒是自尋麻煩。你們才是受害者。

元子覺得自己沒有閑工夫為這些事情悶悶不樂,隨手將報紙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電話響了。

“我是澄江,早安!”

是梅村的女侍島崎澄江打來的。元子交代過澄江若有什麽消息要馬上聯絡。

“早安,澄江。”

“哎呀,我是不是把您給吵醒了?”澄江像是察覺到元子的聲音有異似的說道。

“我正想要起床呢。”

“對不起,媽媽桑。”

澄江稱呼“媽媽桑”的語調優雅,的確是高級料亭出身的女侍。

“沒關系。今天事情很多,讓我早點起床,反倒要感謝你呢。”

話筒那端傳來車輛奔馳的聲音。

“我這電話是在外面打的。”

“在公共電話亭打的嗎?”

“是的。咖啡廳還沒開門,向香煙店借電話又怕別人聽到,所以我是在離梅村兩百米左右的電話亭打的。”

住在梅村的澄江若有秘密的話要談,只得到外面的電話亭。

“辛苦你了。”

“媽媽桑,之前我曾告訴您梅村暫時不會歇業,很可能還會持續一陣子。”

“後來怎麽樣?橋田先生有意接手的事情,有什麽進展?”

“橋田先生有意接手是不會錯的,不過,好像得等到五月份左右。”

看來連財力雄厚的橋田也無法立刻拿出一億多日元現金。

“因為這樣的緣故,我暫時沒辦法離開梅村。雖然我很想早點到媽媽桑的店上班,可是我不能說走就走,還得回報老板娘的恩情。總之,我會盡快離開梅村,以後請多多指教!”

澄江為了確保辭掉梅村後仍有工作,語氣懇切地說道。這是一個怕找不到工作的三十幾歲女人的心聲。

“沒問題。我很希望你來上班,等你來。”

“謝謝您!”澄江握著話筒向元子施禮似的說道。

“碰到這樣的情形,在梅村工作的人員肯定也是心神不寧吧?”

“可不是嘛。無論是女侍或廚師都有些焦慮,而且大家都認為老板娘因為社長往生而想把店關掉,退職金大概也會給得很少。”

“是啊,因為老板娘今後要獨自生活,所以會盡可能少給吧。”

“這件事可非同小可。我年紀也不小了,得存點錢才行。今後若到媽媽桑的店上班,我一定會努力工作。即使拼命幹,我也⋯⋯”澄江的語氣充滿著真誠的幹勁。

“我說澄江啊,你最好不要說什麽拼命幹這樣的話,否則人家還以為我的店風氣不好呢。”

“哎呀,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因為我聽說酒吧小姐都是為了將來自己開店或為了賺錢才去上班的。”

在包廂裏偷聽客人談論酒吧小姐的流言蜚語,果真是料亭女侍常做的事。

“我也聽說銀座有這樣的店,可是我們卡露內絕不讓小姐做這档事!”

“對不起!”

不過,元子可以充分感受到澄江極想存錢的心情。

“我不主動鼓勵你們,但在酒吧外面談情說愛是你們的自由。我不便對你們談情說愛的事說三道四。”

元子所說的“談情說愛的事”別有含義。

“我知道。”澄江安心似的回答道,“我絕不會給媽媽桑您和店裏添麻煩的。”

“你若能守這些原則,倒沒問題。談情說愛是你的自由,只是要多加考慮。”

元子理解澄江很想賺錢的立場。

“是的,我不會逾越分寸的。”澄江直率地說道。

事實上,昨晚橋田常雄曾打電話到店裏。

“媽媽桑?你答應明天傍晚五點跟我在Y飯店共進晚餐,沒問題吧?”

這通電話是來確認的。其混濁的怪腔仿佛不容拒絕似的,有著奇特的威迫之力。

“哎呀,您今晚不來店裏嗎?”

“不,今天晚上我忙得很呢。我很期待明天的約會。Y飯店的十五樓有間名叫哥斯達黎加的餐廳,我們先在旁邊的哥倫布酒吧見個面,知道了吧?”

“知道了。”

元子打從昨晚起就為了這件事煩惱。為了今晚的約會,元子試圖從店裏的小姐中找個適當人選,因為她必須想辦法回絕橋田常雄執拗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