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第4/13頁)
我意識到這個想法也有缺陷。我向他提出制造不在場證明時,考慮到我們當中可能有一方是兇手,決定讓第三方知道我們當晚睡在同一個房間。這時,本多並不知道我會從雨宮、田所、貴子、由梨江中選擇誰當證人,但他也沒有特別說什麽,這證明他覺得誰當證人都無關緊要。可見,他要讓對方認為自己是兇手的那個人,不在這四個人當中。
推理走入了死胡同。我又從頭開始分析,是哪裏有盲點嗎?還是本多雄一隱瞞不在場證明這件事,並沒有特別的深意?
於是我決定當面去問本多,是不是可以公開不在場證明了?當時他是這樣說的:如果知道了我們有不在場證明,兇手會受到刺激,搞不好會狗急跳墻,殺死所有人。
我覺得這個理由很牽強。前不久我們才討論過,兇手沒有足夠的時間殺死所有人,而且如果著實擔心這件事,也有很多方法可以防範。本多不應該想不到這些。我心想,他果然還是想隱瞞不在場證明。但我沒有繼續刨根問底,因為我不希望本多發覺我對他已經起了疑心。
他到底想“對誰”隱瞞不在場證明呢?
答案來得很意外。諷刺的是,正是本多給了我提示。
“因為隔墻有耳。”我們離開他房間時,他這樣對我說。在他只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卻暗示了山莊裏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
如果這棟山莊裏還有另一雙眼睛或一對耳朵,而那才是本多真正在意的—想到這裏,有件事就有了合理的解釋。我打算在交誼廳和他商量不在場證明一事時,明明周圍別無他人,他卻立刻提議去他房間談。所以,那雙眼睛、那對耳朵很可能就在交誼廳。
事實上,看到東鄉陣平寄來的那封快信時,我就隱約覺得有人在監視我們,但我以為是東鄉利用隱藏式攝像機在觀察我們。既然他指示我們將這裏的生活當作排練舞台劇,有此舉動也不足為奇。
那麽,“另一雙眼睛”就是東鄉的眼睛?一連串的事件果真都是導演的精心安排嗎?
得不出明確的答案,於是我開始尋找攝像機。當然,我行動很小心,避免讓本多雄一和可能在監視我的“另一雙眼睛”察覺。但我找遍各處,一無所獲。
難道是竊聽器?我假裝做體操,繼續尋找。能夠同時聽到交誼廳和餐廳的動靜,而且不受音響幹擾的地方很有限。
就這樣,我發現了藏在那個架子中的竊聽器。
“問題是,”我說著,再次遞出竊聽器,“是誰在竊聽。”
“果然是……東鄉老師?”
“是嗎?那本多先生為什麽要讓老師以為自己是兇手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不是老師,又是誰?”田所義雄的聲音在顫抖。
我走近本多雄一,把竊聽器遞到他面前。“請告訴我們,是誰在竊聽?”
“……我不知道。”事到如今,本多依然裝糊塗,“不是老師嗎?”
“是嗎?”我故意重重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只有打電話問東鄉老師。那樣一來,一切就會真相大白。反正時限已經過了,打電話應該也沒問題。”
“我去打電話。”中西貴子走向門口。
“等一下。”本多慌忙叫住了她。貴子停下了腳步。本多緩緩朝我轉過頭。“好吧,我說。”
“是誰在竊聽?”我幾乎可以預想到答案,但還是再次遞出竊聽器問道。
“雅美。”他答道,“麻倉……雅美。”
“果然。”我說。
“是她?”田所義雄問,“為什麽?”
本多雄一看向田所,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你昨晚不是分析了很多嗎?麻倉雅美殺死溫子、由梨江、雨宮三個人的動機。”
“啊,所以,你是替她復仇……”
“不過,和你說的動機有所不同,是更加強烈、理所當然要殺死那三個人的動機。”
“你殺了他們三個人嗎?”
“是啊。”
“混蛋!”
眼看田所就要撲向本多雄一,我從背後架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他搖晃著瘦弱的身體,拼命掙紮。“放開我!為什麽要攔著我?難道你和殺人兇手……你站在殺人兇手一邊?”
“冷靜點。你忘了嗎?我剛才說過,本多先生有不在場證明。”
“啊……”正在用力掙紮的田所像壞了的人偶般停止了動作,“對……那兇手到底是誰?”
“兇手是本多先生。”
“什麽?你這話什麽意思?”
“請你先聽我說下去。不,應該說,”我再次望向本多,“是聽本多先生說。其實我也想聽他親口說明。”
“我沒什麽好說的。”他把頭扭到一邊,“我是兇手,替雅美報了仇,這樣夠了吧?”
“本多!”田所義雄叫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