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 大廳(第2/11頁)

“你去找他,他沒起疑嗎?”牛越問。

“不,沒有,我敲門後報上了名字,他就讓我進來了。不過換成康平的話,恐怕沒這麽簡單。上田沒理由會想到我要殺他和菊岡,因為康平要求撤銷委托的時候,應該表明過那是他自己的意思。”

“嗯,請繼續。”大熊說。

“我走進他的房間,把夾克脫掉後,就看著上田。當時我在想,如果可以的話,就直接那麽拿刀刺過去。但還是不行,他實在太壯了,我尤其怕他的右臂。果然,人一旦起了殺機,想法就會變得很古怪,我一手緊握著口袋裏的刀子,一邊卻在想,有什麽辦法可以把他的右手綁在床上呢?那樣就可以輕松下手了。前思後想,最終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進行。”

“我把自己那件名牌夾克拿給他,對他說這件衣服我穿有點大,如果合身的話,就送給他,請他穿上試試看。他穿上後,扣上了前排的扣子,果然像我預計的那樣有點小。於是我一邊說,果然有些小啊,一邊不動聲色地把刀子地藏進毛衣右邊的袖口。接著我裝作幫他脫衣服的樣子,用雙手替他把扣子解開,趁機把他的領口向左右拉大。他乖乖地任我擺布,沒有反抗。在夾克領子褪到他雙肩的時候,我突然用力一扯,因為夾克本來就很小,這樣他的兩只胳膊就動不了了。到這時候,他還不明白我究竟要做什麽。我從毛衣的袖口裏取出刀子,一刀,就刺進了他的左胸。他或許也感受到了刀尖刺穿身體的痛楚,我至今都忘不了他那死不瞑目的表情。”

“然後,我把夾克從他的身上剝下來,自己穿上。還好,濺到毛衣上的血跡不是很明顯,甚至連我握刀的手上都很幹凈。那件毛衣就藏在我房間衣櫃的最下面。前幾次的例行檢查中,你們都太客氣了,怕我會在意,所以都沒翻到底層,這倒讓我逃過一劫。不過,就算現在把毛衣拿給你們,恐怕也辨認不出血跡了。”

“殺完人後,我幾乎陷於半瘋狂的狀態。等我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正拼命地把上田的右手往床架上綁。但他早就死了……”

聽到這裏,眾人似乎都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這個兇手呀,明明用刀子刺穿了死者的心臟,但還是不放心,怕他倒在地上後還沒死透。我想他之所以沒有用在門閂下放置雪塊的方法來制造密室,是因為這個方法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他當時想做的,就是盡早把門鎖上。”

“制造密室的方法就像那個學生說的一樣,是用鉛球嗎?”牛越問。

“正是這樣。”

“雖然當時你很慌亂,但歪打正著地讓上田手上的繩子成為了‘兇手是在室內行兇’的最佳證據。因為你根本就沒有進入下一間密室,所以這個伏筆自然給警方制造了很大的困擾,真是功效卓著啊。”

“然而,上田在他尚未失去意識之前,發覺自己的手臂正被人往上吊。於是他就想到了留下‘Dying Message’——死前留言。他雙手舉成V字形,這在旗語中表示‘ハ’。他也是偶然學到的,在旗語中,大多數的字符只有通過兩個動作才能表示,但唯獨這個‘ハ’字只要一個動作就可以完成。”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如果只是打出一個‘ハ’字,很難讓人想到指的是‘濱本’,因為在這家中還有一個‘早川’。所以他接著又去想應該怎樣表示‘マ’。‘マ’這個字需要兩個動作,先是左手向左平展,右手和左手呈三十、四十度角,放在斜下方,然後還要舉起旗子在頭上交叉,以示‘マ’字尾巴上的那一點。但說實話,光要完成這兩個動作,就很難為將死之人了,何況還要讓發現的人認出來。”

“於是他就想到了用腳。旗語也叫手旗旗語,從字面上理解,是用手表示的旗語,所以雙腳無用武之地。他想到了用腳做出了‘マ’字的形狀,那尾巴上的一點,就是用血塗在地板上的圓圈。”

“以上就是這具屍體為何會‘跳舞’的原因。關於手旗旗語的這幾個動作,我曾在圖書室裏的百科全書上確認過。接下來說明殺死菊岡榮吉的方法……”

“慢著!禦手洗君,不是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嗎?”我說,在場的客人們亦有同感,紛紛議論起來。禦手洗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來他早就知道了所有問題的答案,只是懶得說而已。

“雪地上的兩根木棒是做什麽用的?”

“還有偷窺我房間的那個人偶呢?”

“為什麽三十分鐘後才聽到死者的慘叫,請說明一下!”

大家爭相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那種事情……”禦手洗憋著沒說出“還用問嗎”這四個字。

“哎……好吧,那麽,該從哪裏開始說好呢?這幾個問題都是相互關聯的。石岡君,那兩根木棒你應該明白了吧?要消除雪地上自己的足跡有很多方法,比如可以蹲著倒走,或者一邊走一邊用手擦,但因為是在同一條路上往返,這樣做的話很容易被揭穿。那怎麽做才好呢?很簡單,再下一場雪就好了,而且只是下在走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