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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再對你的行動進行推理。你那天慌慌張張的,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我那時已經知道他們要利用你來殺死井原,但從你在車站的狼狽相來看,你不僅失敗了,而且還傷著了想要阻止你的人。那個要阻止你的人是誰?剛才已經說過了,除了良子,別無他人。”

“你不知道良子在哪個醫院,如果這又是秀司的所為,那我就要考慮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我將自己放在秀司的立場進行思考,結果立刻就明白了。他的首要目的當然是殺死井原,現在把良子拐跑了,就是為了利用你進行第二次的殺人計劃。”

“你這個沖動胚子果然中計了,想要突擊井原家。至於我怎麽知道井原家地址的嘛……我曾冒充區公所的戶籍調查員,去拜訪過位於川口市的井原機械制造廠。在得知他們‘社長大人’的地址後,我立刻趕去你家找你,卻撲了個空,我想你肯定是跑去殺人了。”

“當機立斷,我決定去井原家門口阻止你,但當時已經很晚了,電車已經停駛,出租車也不好叫,還好附近住著我的一個朋友,我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就把他那輛摩托車借了過來。該是我出場的時候了,想到這裏我就騎得飛快,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

“但也有件遺憾的事,我沒能和益子秀司好好談談。不過,這也沒辦法啦,誰叫我重要的朋友有難呢,先救他要緊,你說是吧?”

突然敲門聲響起。

“進來!”禦手洗大聲喊道。門打開了,走進來的竟然是益子秀司!

禦手洗也被嚇了一跳,嘴巴有半天沒合上。不過,沒過多久他就笑嘻嘻地說:“歡迎啊!我這就給你泡咖啡。”說完禦手洗站了起來。

“不用了,我是來送東西的。”益子秀司語調低沉,他用陰郁的口吻說道,“剛才在醫院的時候你沒收下。”

說完,他把一個白色的信封遞給我。我記得那信封,就是向島救生會醫院的門口,他要求我收下的那個東西。益子秀司見我遲遲不肯伸手,就把信封放在禦手洗坐過的桌子上。

“你特意跑一趟就為了送信?”禦手洗問。

“我覺得有必要這樣做。”他的聲音聽上去仍然是那麽低沉。

益子秀司沒戴眼鏡,頭發很長,但沒有油性,就像是風中的枯草。他的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下巴上胡子已經冒出了芽。

這個男人就是所有陰謀的策劃者嗎?我感慨地看著這個身材幹瘦的青年,心中既沒有敵意也沒有敬意,只是感到非常疲憊。我感到面前這位來訪者和我一樣,也很累了。

“可以請教你的大名嗎?”益子秀司對禦手洗說。

“禦手洗潔。”禦手洗回答道。

“禦手洗潔,我記住了,那我走了。”說完他轉過身,向開著的門走去。

“等一下。”

禦手洗想叫住他。益子秀司倏地回過頭說:“你想怎麽處理我是你的自由,但是別忘了,你沒有證據。”

他的這番話讓我回憶起他做過的事——偷換駕照,杜撰虛假的過去……

“我沒那個意思。再說,要不要處理你並不是我說了算,應該是這邊這位益子秀司……哦,不,是石川敬介先生決定的。”

順著禦手洗的指示,益子秀司瞥了我一眼。我輕輕地搖搖頭。

“我沒興趣當正義使者,我只想和你聊聊。”禦手洗說。

“我沒興趣和你聊天。”益子秀司扔下這句話就準備走人。

“一句話就好,敢問您現在心情如何?”禦手洗這個話癆男人不想這麽輕易地放過自己的獵物,他滔滔不絕地對益子秀司進行輪番轟炸,終於使對方停下了腳步。

“你恨我嗎?”禦手洗加重語氣問道。

益子秀司停止了抵抗,轉身說:“我不恨良子,所以,更不會恨你。”

“原來如此。”

“我想問你的只有名字!你是不是可以閉……”

“這是我的光榮。可以再問一下你的出生年月嗎?”

益子秀司沉默了一陣,繼續說:“昭和二十六年十一月十八日。”

“是嗎……我只想確定一下而已,你記住了我的名字,我也要記住你的出生日期。今後你有何打算?”

“隨便,要死也很麻煩,過一天算一天。”說完後他就揚長而去。禦手洗快步上前,如同一位騎士,恭恭敬敬地送貴客出門。

“再見!益子君。”禦手洗握著門把手,像對待一個老朋友那樣說道。

“最好別再見了。”益子秀司卻非常冷淡地回答。這時,他剛跨過門檻的腳又縮了回來,他看著禦手洗說:“你剛才問我心情如何,是嗎?”

禦手洗點點頭。

“我啊,是個從頭到腳都被噩運籠罩著的男人。要比喻的話,就像只全身上下都爬滿了跳蚤的狗,必須時不時地擡起後腿來清理一下,不然就會癢得難受。只有當跳蚤都死光的時候,我才會覺得自己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