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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芙拉擡起頭,發現喬伊斯·伊茲那正悄悄站在旁邊問他。

“那張從布景取回的,包過拉裏的防水布還在吧?就用那張防水布把卡羅爾包起來,和拉裏他們一起先安放在外面的帳篷裏吧。”說完他又低下頭。接著傳來喬伊斯和羅德·法洛倆人快步走下樓梯的腳步聲。

屋裏傳來一點動靜,特芙拉回頭一看,原來是約翰、傑克、保羅和麥克正在收拾從紅棟帶來的椅子和煤油燈。艾維只是靜靜地聽著他們收拾,似乎一切完全和他無關。他雙手緊緊抱住頭,呆呆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艾維”的呼喚聲讓特芙拉一下回過神來。回頭一看,房間裏已經空蕩蕩的了,剛才圍著床邊的椅子都被搬走了,只剩他還坐著的這一把。他擡頭一看,通往天花板上那座地獄入口的蓋子也不知何時被人關上了,也許是最後一個下來的山姆順手關上的。

空蕩蕩的屋子裏只站著奧利佛一個人,他正叫著導演的名字。

“艾維,你也回去睡會兒吧。”他平靜地說道。奧利佛滿臉倦色,聲音裏已經找不到平常那種快活的語氣了。

“噢。我知道了。只想再待會兒……”特芙拉回答道。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無法動彈的玲王奈。她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只是用乞求的眼神靜靜地注視著特芙拉,仿佛一只可憐的寵物在祈求主人的憐愛似的。可以看出,她服食過的毒品迷幻作用已經退去,恢復了平常玲王奈的眼神。她的眼裏還在不停地流著淚水,像是用它們洗刷所受到的屈辱。

特芙拉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像寵物般可憐地躺著的玲王奈,激動地說:“奧利佛,看看玲王奈這樣子,總不能這樣對待她吧……”

但奧利佛緩慢堅定地搖了搖頭,似乎完全沒有聽見特芙拉在說些什麽。特芙拉默默地站了十秒鐘後,才在床邊坐下,雙手抱住玲王奈的頭發說道:

“太可憐了,綁成這個樣子。如果我現在能為你做點什麽該多好啊。”然後他把目光轉向奧利佛,黑框眼鏡後,他的眼睛閃著淚光。

“奧利佛,你能知道吧,我多喜歡玲王奈的演技。如果沒有遇到她,我在好萊塢終身只不過是個跑腿的。噢,你知道,奧利佛!你什麽都別說。別對我說那些敷衍的安慰話,我自己也很清楚,當一個導演,我並沒有過多的才華,只是能說會道,懂得討當頭的歡心而已。”

他又把目光轉回玲王奈接著說道:“只要我和玲王奈一起工作,就特別樂意到拍攝現場去。到那裏去不只是熱衷於坐在寫著我名字的椅子上,傲慢地對演員們吆喝幾句,而是希望能在拍攝現場見到玲王奈,和她道聲早安,隨便寒暄幾句。看見她的笑容,我就十分滿足了。當我情緒低落,甚至懷疑自己時,只要聽到玲王奈說聲‘放心交給我吧’,我就覺得一切都會順利,我們一定能拍出好作品。她總是幫助我,而好萊塢也得到她不少幫助啊。”

特芙拉深深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可是現在,明明我是總導演,卻對於陷入困境的你一點兒也無能為力,說起來真令人難以置信。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了,你一定也希望我這樣做。只是事情到了如今這種地步,這個方法恐怕也救不了你了。

“但我起碼有句話先告訴你,不管事態如何發展,就算你身上真帶著可怕的血統,真是個殺人狂,我還是會一直感謝你的。”

特芙拉輕輕摸了摸玲王奈的頭發,慢慢站起身來,向等著他的奧利佛走去。奧利佛看他過來後,也轉過身子,雙手把玩著手電筒,一言不發地走開了。特芙拉和奧利佛並肩下了樓梯。

“拜倫有句詩是這樣的……”特芙拉突然說道,“也許我記得不很準確,好像是這樣寫的:

‘我深愛的人啊!

不願讓你想起以前我們分手,

昔日的戀情早已遠去,

只有你知道,我是多麽哀傷。

普天下還能有誰,

像我一樣執著地愛著你。’”

說完後,特芙拉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別誤會,這不是我的心情,我有摯愛著的妻子和孩子。”

“那是誰的心情?”

特芙拉眼神茫然,帶著哽咽聲回答道:“玲王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