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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靠的是她自己的本事也罷了。她知道自己在學問上不是我的對手,便到中菌那裏去刺探我的論文裏不成熟的部分。不管是在研究室、教室,還是在酒館,甚至是在床上,青木都無所不用其極地從中菌那裏得到可以打擊我的最佳武器。

那個女人和中菌訂婚時,我原本也是一點感覺也沒有的。只是她以為自己壓下了我的氣焰,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我很難忍受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我為什麽會有殺死那個女人的念頭呢?我自己也很難說。我不願意把這歸到中菌的身上,不願意認為我殺人的動機與男人有關。可是,或許中菌也是原因之一吧!

我是為了我的父親。父親孤獨地住在山陰地區的鄉下,為自己的研究投入畢生精力,在沒有得到任何掌聲的情況下就默默死去。可是卻有人要用那種惡毒的言論來攻擊他的研究,所以我實在不能允許那個女人繼續得意洋洋地活下去了。青木根本沒有認真研究過《古事記》就完全否定裏面的記述與事實有關,認為那都是虛構的幻想。說這種話的她,是站在最輕松的立場、用最漫不經心的話否定了別人的汗水。她傲慢地批評別人,不把別人的辛苦研究當回事。為了使自己的言論正當,不僅以中菌貞夫的權威為靠山,還要把他的權威據為己有。她是個汙濁的女人,只懂得用讓人難以忍受的政治性行為來合理化自己的言論。

誰也不能否認她的行為是政治性的。她所擁有的只是女人的美貌,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除了容貌外,她對於總能幫助自己在考試中過關斬將的記憶力也非常有自信。對於記憶力這一點,她的信心幾乎到了變態的地步。然而,記憶力有什麽了不起呢?光憑這一點並不能讓一個劣等生成為一個優秀的學者。只會讀書、考試,充其量只能獲得很好的學歷,並不保證可以成為好學者。她對自己優秀的學歷也很自負,經常以學歷來表示自己高人一等,可是她卻不能展現學者應有的創造力。從缺乏創造力這一點來看,我認為她是個糟糕的學者。如果她沒有遇到中菌,那麽,她大概會和優秀的銀行職員結婚,過著和別的家庭主婦比較住家的大小和丈夫的成就來滿足自己虛榮心的生活。

她走錯路了,竟然誤闖進了學者的世界。當她發現自己一直引以為榮的優等生的自尊並不適用於學者的世界時,她的心裏一定感到非常焦躁不安吧!她只是很會讀書、很會考試,但是來到學者的世界後,卻找不到可以發揮專長的地方,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裏可以做什麽。發現這一點後她一定非常非常不安吧!

高傲而自以為是的她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在學者的世界裏證明自己的方法。她利用自己的容貌,讓站在這個研究領域制高點的男人成為自己的俘虜,並以這個男人的權威為盾牌,讓自己搖身一變成為攻擊淩厲的評論家。

批評別人、從別人的話裏找漏洞是最容易凸顯自己優點的方法。還有,她從學生時代起就學得一手好鋼琴,還很會打網球,身上穿的是和流行服裝雜志上一模一樣的衣服。所以不管任何時候,她都是眾人眼光的焦點。不過,不知現在已經到了那個世界的她找不找得到可以吸引別人眼光的衣服?

如果她只批評我個人的論文也就算了,讓我不能忍受的是她竟然用那樣的傲慢言論來批判我父親努力的成果。

父親是個受舊式教育的人。可能因此之故,他認為《古事記》裏所說的事都反映了確實發生過的事件。這是父親的信念。

回顧父親的一生,除了以教師的身份在高中授課外,其余的時間都奉獻在研究上。可是那個女人研究《古事記》不過短短兩三年,和父親相比仿佛只有一個晚上那麽短暫,卻用權威般的口吻否定父親的研究。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容忍這樣的事情!

就算不是我,一定也會有別的人受不了她的作為而要求她付出代價吧!

對我而言,不,是對我的父親而言,那個女人就像八歧大蛇,是邪惡而醜陋、應該被消滅的怪獸。當她得到那個男人時,她就像被美酒麻醉了全身的大蛇,這正是消滅她,把她分成數段的最好時機。

把她切割成八塊後,再把谷物放在軀幹的旁邊。因為她曾經那樣嘲弄父親的“五谷的起源”說法,所以,這是我獻給天上的父親的供品。除了把大豆小麥和她的軀幹放在一起外,還要再把稻種放在眼睛裏,把粟米塞進耳朵裏,把小豆放進她高傲的鼻孔裏。根據傳說,大蛇的八個頭會漂流到木次町的八本杉神社境內。所以最後把頭埋在刻著八本杉字樣的石碑之下。

但是,那些種子變成幼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