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小醜(第2/16頁)

第二天上午,牛越的第二通電話來了。

“啊,吉敷,事情嚴重啦!”一開口,牛越這樣說。

“事情嚴重?”

“我目前人在旭川……”

“辛苦了。”

“啊,不,這無所謂。重要的是,昭和三十二年一月發生的劄沼線車禍事件。”

“車禍事件?”

“列車出軌了。”

“出軌?”

“沒錯,發生了列車出軌的意外。不知何故,寄給你的劄沼線的沿革年表上並未寫出。列車雖未翻覆,卻因出軌而停下來。”

“原因是什麽?”

“原因不明。事件發生後警方也曾深入調查,發現在鐵軌上動手腳的可能性極低。不過,第一節車廂——即最靠近火車頭的車廂——突然失控,這是調查之後的解釋。”

“失控?”

“是的,隨著一聲巨響,第一節車廂被擡了起來。”

“被擡了起來?”

“不錯。”

“是朝向天空方向擡高?”

“就是這樣。”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是誰說的?”

“當時的車長。我已見過這位車長,是大正十五年出生的人,名叫杉浦邦人,目前已退休,住在旭川的郊外。”

不愧是牛越,居然在如此短的時間裏查出當時列車車長的住處。

“那班列車是哪一天的哪個班次?”

“昭和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日的六四五次列車,十九時二十八分從浦臼開出,二十時五十一分抵達石狩沼田。但當天因為下大雪而稍微延誤,離開碧水車站不遠就發生出軌事故。”

“車廂往上方擡高……”

“是的。”

“不會是在車廂內裝上炸藥,爆炸後引起的事故嗎?”

“不是,我也考慮到這種可能,但杉浦表示肯定不可能。不可能有人會在那種登山列車上裝炸彈,因為並無重要人士搭乘。最重要的是,該車廂內幾乎沒有乘客,好像只有兩三個人。而且,在那樣偏僻的鄉下地方,乘客都是車長熟識之人。”

“嗯……”

“何況,杉浦也大致檢查過乘客們的行李,並未發現攜帶裝著足夠讓列車出軌的爆炸物的人。”

“那位杉浦先生的記憶力可真好呢!”

“一方面是因那個事件令人難忘,另一方面則是他持有當天行車日志的副本,即使到了現在,有事兒沒事兒時還經常拿出來看。”

“哦,那又是為什麽?”

“這個人也是回憶起當時的事件,想要寫一些文章。”

“寫小說嗎?”

“好像是自傳之類的東西,聽說他是東京某位著名文學家在北海道收的學生。他表示有關該事件的內容馬上就會完成,如果完成,他答應影印一份給我。一旦拿到,我會立刻寄給你。”

“一切拜托你了。這位杉浦先生就是說行川小說中的情節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件的人嗎?”

“不,不是,但那個人也是住在這附近的人。老一輩的人幾乎都還記得那個事件,最初告訴我的是在劄幌市中心經營雜貨店的小久保,通過他的介紹,我又見過兩三人,這才知道杉浦這個人。”

“是嗎?那麽……”

“吉敷,聽過他們的話,我明白這是非常重大的事件,若綜合他們的敘述內容,行川的小說裏所寫的只不過是冰山的一角。”

“這麽說,小說講述的故事的確是事實?”

“當然是事實,聽過這邊幾個人的描述之後,發現內容毫無誇張。”

“哦?”

“不僅這樣,寫得還算是很保守。坦白說,那似乎是樁更奇妙的事件,是足以被稱做怪談的事件。”

“怪談?如果像行川的那篇小說所述,的確可稱之為怪談了……瘦弱的小醜在暴風雪夜的列車上跳舞,最後如煙霧般消失於洗手間內。”

“而且,還有後續內容。這班列車的司機在這個事件和車禍事故之後,精神出現異常,被送進精神病院。”

“真的嗎?”

“應該是真的,因為好像有人沖向這班列車。”

“沖向?”

“沒錯,是自殺。”

“是這班六四五列車嗎?”為求慎重起見,吉敷問。

“是的,似乎就是這班六四五列車。然後,被車輪碾斷的屍體用防水布和草席遮住,放在車廂最前端的入口處,準備抵達終點再交給沼田警局。”

“就是說,放在被擡高的那節車廂內?”

“是的。”

“那麽,也就是說,放置被碾斷屍體的車廂突然被擡高?”

“是的……”

“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置信。沒有放置爆炸物,乘客又是車長熟識的人,這樣的車廂會……”

“不,更恐怖的是,被輾斷的屍體竟然會動。”

“什麽?你說屍體……那是屍體,不是嗎?”

“沒錯,頭被碾斷了。”

“頭?”

“是的。雖然沒有頭,但屍體竟然站起來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