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北海道現場(第2/4頁)

咖啡和牛奶送上來了,等女服務生離去,吉敷才再度開口:“從拍攝這張照片到這班列車出軌,中間隔了相當長的時間?”

“應該是這樣吧!”牛越喝著牛奶。

吉敷沒有放砂糖和鮮奶,直接喝著黑咖啡。

“這是第幾節車廂的車頂?從照片上看不出來。”

“我也問過神和住,但他回答說記不太清楚了,不過好像是由前面算起第二節車廂。”

“第二節車廂……而且,這個位置在車廂最前端,這麽說,豈不是就在那個洗手間的正上方?”

“啊,不錯,就是這樣。”

“瘦小的小醜舉槍自殺的洗手間正上方的車頂?”

“一定是。”

“這麽說,拍攝這張照片的瞬間,列車車廂內的洗手間門前擠滿了包括杉浦在內的圍觀的人,他們正因屍體消失而震驚不已?”

“沒錯,就是這樣!沒想到,原來屍體移到車頂了……”

“應該不會錯了,可是……無法確定小醜手上是否握著手槍,從照片上看不出來……”

“是的,但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牛越說。

“又出現新謎團了。”吉敷恨恨地說。本來以為已經解開了一個謎團,卻沒想到又增加了新謎團。

“不會是靈異照片嗎?”牛越還是執著於這點,“已經死亡的男人,靈魂在升往空中的半途,正好被人從上空拍攝到?”

吉敷默然。他無法譏笑牛越的這種想法,事實上,仔細一看,身穿小醜服的男人那呈大字形的屍體似乎未與車頂接觸,仿佛浮在車頂上。

“真是麻煩。”吉敷蹙眉,搔了搔額頭,“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照片。但是,至少跑來一趟是有價值的。”

不過,坦白說,他內心並不覺得這張照片有什麽特別的價值。

2

接下來,吉敷在牛越的帶領下去見神和住。神和住滿頭銀發,身材不錯,顯得很精幹,全身上下散發出活力,非常適合為媒體充當攝影師。

在這次調查中,吉敷見過各種類型的老人,有一生裏充滿感性色彩的,也有便山那樣的。只要看看他們年老後的生活,就可以了解此人經歷過怎樣的人生。

神和住的家位於機場附近,步行即可到達。那是一幢相當寬敞的房子,有一部分用籬墻圍繞,四周是菜園和空地。在東京,根本不可能見到這樣的住家。

吉敷在客廳裏邊望著玻璃窗外的菜園,邊跟神和住交談。神和住的臉很大,身體也很壯碩,講話聲音很洪亮。他詳細說明那天晚上在空中的拍攝過程是何等危險,以及列車出軌的瞬間,在高空都聽到了巨大的聲響。

由於晚飯時間到了,兩人不方便逗留太久。他們打電話叫來出租車,來到了一家飯店。

吉敷邊吃晚飯,邊敘述自己到目前的調查結果,包括見到吳下精太郎,前往藤枝市見便山宗俊,還有在熱海見過八坂秀作等。他告訴牛越,從這些人的證言中已明白行川郁夫是朝鮮人,與弟弟從朝鮮半島被強制帶往庫頁島,直到昭和二十二年才脫逃。他們在小樽的吳下馬戲團待了十年,兄弟倆原來的姓名是呂泰永和呂泰明。

緊接著,吉敷又說明櫻井佳子也是吳下馬戲團團員,並在昭和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日和泰明一同離團私奔。

最後,吉敷把宮古的秦野送他的行川寫的小說《小醜之謎》拿給牛越看。

由於牛越只看過《跳舞的小醜》,所以很熱切地閱讀著,連筷子都忘記動了。讀完,牛越把書稿遞還吉敷,說:“這麽一來,也能了解行川,不,呂泰永在吳下馬戲團時期的情形了。”

接著,他拿起筷子,喃喃自語似的說:“白色巨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另外,從函館本線的列車被帶至劄沼線列車,這個情節一定很重要,你說呢?”

“嗯。”吉敷點點頭。

“小說明白地寫出了函館本線和劄沼線的名稱,其中必有緣故。”

“是的。”吉敷回答,“最初,我以為《小醜之謎》中所寫的一切純屬虛構,是行川,也就是呂泰永幻想出來的產物。但是《跳舞的小醜》、《吊死者》和《小醜與女人》都是實際發生過的事,如此一來,也許這篇《白色巨人》也反映了某個事實。”

“不錯……”牛越一面嚼著東西一面點頭,“不過,呂泰永和呂泰明也可算歷盡千辛萬苦,我們日本人使得他們一生悲苦,想想內心實在很慚愧。”

吉敷也默默點頭。這點,他完全有同感,甚至覺得,日本人為此向朝鮮人如何道歉都不為過!

“但話說回來,呂泰明到底去哪裏了?”牛越說,“吉敷,到昭和三十二年為止,他們兄弟的前半生我們大致已了解,但問題是,一月二十九日,他們的行動究竟是怎麽回事呢?對此,你如何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