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筒帽的伊卡洛斯 1(第3/8頁)

“那麽,請說正事吧。今天找我來有什麽事?”

“噢,我想請你在書上替我簽個名。”

說著,青年從身上取出那本《占星術殺人魔法》。

“就為這點小事專門跑來找我嗎?”

禦手洗大筆一揮,簽完名之後問道。

“不,還有別的。我想和你商討一件怪事……不過請先告訴我,怎樣才能把事情向你講清楚?”

“如果可能的話,請先從你的姓名、住址、職業這些基本情況說起,然後再談你想和我商討的事情。”禦手洗這樣告訴他。以前有不少訪問者說話隨心所欲,顛三倒四地講了半天,反倒讓人越聽越糊塗,因此我們才指定了這個談話要領和次序。

“啊!你說得對。我叫湯淺真。湯水的湯,深淺的淺,真實的真;住處在台東達的花川戶——也就是淺草——言問橋附近的一處簡易舊公寓裏。我的職業是印刷工,在向島的一家印刷工廠工作,每天早晨上班都會經過言問橋。我步行上班,單程約二十分鐘。你看這樣自我介紹可以了吧?”

“已經足夠了。那麽請說你要找我商討的事情吧。”

“我相信無論什麽難事都能得到禦手洗先生的指點,於是便找上門來了。無論什麽小事,無論事情多麽離奇,先生都一定會感興趣的吧……”

“也許是這樣。那麽你要說的究竟是什麽事?”

我把兩杯紅茶端來,放在桌子上,然後也在禦手洗的身邊坐下來聽著。

“請問先生,你見過高樓的墻壁上,向著空中的一面還開著一扇門的嗎?”

青年突然提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不,我確實從未見過。”禦手洗回答。

湯淺接著擡頭看了看我,我也搖了搖頭,示意我不知道。

“噢,是嗎?”青年顯然帶著幾分遺憾慢吞吞地說,“其實,我倒有個在東京街頭邊走邊搜尋奇怪東西的喜好。有件事情我一直以來都覺得很離奇,就是開在空中墻壁上的門。”

“說詳細點,到底是什麽樣的門?”

“門本身倒是那種平平常常的門,但它開在大樓墻面很高的位置。有的開在四五層那麽高;我甚至還見過開在八層樓高處的。也有在二層、三層、四層上各開著一扇門的,門上都安有把手,閃閃發亮,像是平時經常有人使用。”

“自然,門的下方沒有安裝什麽樓梯或懸梯。門就開在高層樓房斷崖絕壁似的墻壁上,位於數十米高的上方,這到底是什麽原因呢?”

“真有你說的這種事情?”

“當然有了,我還拍了一些照片呢。”

青年人說著,把幾張照片擺在面前的桌子上。果真如他所言,就在普通的高樓墻壁上,常人遙不可及的高處開著一扇門。有的照片上可以看到,從二層到四層的墻壁上各有一扇門,排列整齊。

“這張是在神田拍攝到的,這張是涉谷,這張是豐島區的,這張是銀座。你看,東京城裏到處都有啊!”

“還真是像你說的那樣,居然有這麽多。”

“禦手洗先生,這些門開著都是起什麽作用的呢?”這位臉色白凈的青年圓睜著雙眼,認真地問。

“你是專門來問我對這種門的看法的,是嗎?”禦手洗帶著點嘲諷的口氣反問道。

“是的,這是其中一個目的。”

“這不會是為了方便從東京塔上下來的飛俠彼得·潘出入吧?”

禦手洗開了個玩笑,但青年人聽了後雙目炯炯有神地問道:

“難道連禦手洗先生都這麽想嗎?說實在的,我就是這麽想的。其實,對於墻上這種門的用途我思考了很久,現在終於明白了,世界上還真有能飛的人啊。他們不顯山不露水地混在我們中間,平常根本無從識別。但我們身邊的日本人中,顯然存在著這種具有飛翔能力的人。若非如此,東京街頭為何要專門在高墻上開出這些門來?不是多此一舉嗎?”

青年越說越來勁,我卻開始有些聽不下去了。這位青年的腦子看來有些不大正常。但是正所謂只有瘋子才能理解瘋子,我這位瘋子朋友卻一本正經地聽得津津有味。

“你認為這些門是專為會飛的鳥人進出而設置的,有什麽依據嗎?”

“當然有了!”

青年斬釘截鐵地回答,同時啜了口紅茶。他原本就瞪得溜圓的雙眼現在睜得更大了。

“我在住家附近的神谷酒吧裏每天都能碰見一位去喝酒的男子。他嗜酒成性,而且總是戴著一頂可笑的黑色圓頂高筒禮帽。見他每天總是獨自一人喝得酩酊大醉,我便慢慢注意起他來。有一天,他突然開口向我打聽印刷圖畫的事,並自我介紹說自己是一名畫家。我們就這樣認識了,還建立了不錯的友誼。原以為畫家總是喜歡戴貝雷帽,卻沒想到也有喜歡戴禮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