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筒帽的伊卡洛斯 6(第6/7頁)

“這種事我想不可能吧,”後龜山回答道,“大型綜合醫院不可能完全封鎖消息,因為醫生和護士的人數非常多。那麽剩下的只有小型的私人診所了。我們已經對所有的私人診所進行過大規模的拉網式排查,每家小診所都一一檢查了,同時也仔細查問過哪家私人診所附近的停車場停著一輛奔馳300E,可是至今也沒接到任何有關的報告。估計以後也不大可能會有吧?”

“這麽說,此人會不會死在一個人不知鬼不覺的地方……”

“那會是哪兒?”

“比如說,自己公寓裏?”

“這不可能吧?再說,我們已經派人到他在成城的公寓去看過了,那家夥至今還沒回過家。”

“噢,是這樣。這麽看來,剩下的可能只有最後一種了。”

“那是什麽?”後龜山著急地問道。兩位警察和我們都伸長了脖子望著禦手洗。

“古川精治飛上天後不知上哪兒去了。”

禦手洗的臉上又露出那種捉弄人的表情。我實在感覺很生氣,尤其是這兩位警官能放下自己的面子,虛心地向一個私家偵探詢問案情,已經夠不容易的了,難道不應該更認真點回答別人的問題?

“諸位,我完全理解你們的心情,但請大家少安毋躁。特別是石岡君,你心裏在想什麽,不說我也能知道。”

禦手洗一邊在屋裏跌跌撞撞地走著,一邊舉起雙手勸阻我們。淺草警署的這間案件偵破指揮部像是完全在他的掌控下似的。朝窗外望去,太陽已經落山了。

“我剛才說的可不是玩笑話。請注意,我現在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而且都涉及本案核心部分的謎團。”

田崎已經說不出話,只是默默地聽著。看著他苦澀難堪的表情,就知道此刻他的心裏是多麽不好受。

“問題的關鍵到底在哪兒?就在赤松稻平身上。這位湯淺先生昨天跑來找我,說赤松先生已經失蹤兩天了。但是今天早上他的屍體才掛在花川戶住處的高空上。也就是說,這三個晚上赤松稻平到底上哪兒去了?”

我們都縮起身子默默地聽著。

“他的情況看來和這位古川精治類似——古川也同樣到處找不著人。如果我們猜想赤松稻平是飛上天空消失了,那麽同樣可以推測,古川精治也是飛上天之後藏到哪片雲後面去了。這種推測並沒有任何不自然。”

“你是說,這兩人去了同一個地方?”湯淺問道。

“不會吧?難道古川能找到赤松先生的藏身之地,然後自己也躲在同一個地方?”

“是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說得完全正確。他們倆的確是藏在同一個地方,只不過這個地方我們都沒想到就是了。”

“這地方會是哪兒?你能告訴我們嗎?”後龜山催問道。田崎仍然不說話。對他來說,請教別人的話實在難以說出口。

“實在太餓啦!”禦手洗意外地冒出一句毫無關系的話,“從今天早上起我就沒吃過東西。好了,出去吃飯之前我先把古川的行蹤告訴大家吧。”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先設想一下古川現在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如果他還活著,那麽無論如何不可能藏得這麽好,總會被人發現。他已經重傷在身,絕不可能不去看醫生。要是他到哪家醫院接受治療,即使是他好朋友開的私人診所,也絕不會沒有人知道。”

“可要是他已經死了,也許就很難找到他的下落。因此不妨首先認定他已經死了。能證明他死亡的證據還有很多,但最有涵蓋性的一條就是:如果此人現在已經死了,許多事情就比較容易得到解釋。”

“可是,就算他已經死了,也不會完全沒有消息吧?即使那輛奔馳車停在東京某個偏僻之處,而他躺在車子裏死了,那也一定會有人注意到的。那輛車十分顯眼,總有些路過的人……”

“不,我看古川不會死在車上。他完全沒理由不去找醫生,自己一個人躺在車裏安然等死。”

“那麽他到底死在哪兒了?”

“我想他還是在什麽地方出了車禍。”

“不會吧,只要出了車禍就不可能沒人知道。因為開車的人只有一只手,這件事一定很快就會傳開。”

“要是他開車和別的車撞在一起,倒是很難讓別人不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古川並沒有開車,而是在走路時被撞死了?可是那樣一來,奔馳車又上哪兒去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那輛車還是他在開。後龜山先生,兩車相撞的時候,如果沒有其他嚴重傷害,對方的司機肯定會立刻發現他少了一只胳膊。東京市內的車禍現場很少有慘不忍睹的,不管司機是死是活,身體上的損傷通常不會太嚴重,因此屍體缺一只手便會非常引人注目。但有一種情況是不同的——當然,這也只是理論上的分析——萬一發生事故的司機受了極其嚴重的傷,比如手腳都斷了,別人就很難立刻注意到他原來是不是缺了一條手臂。尤其是如果車輛碰撞後變得面目全非,擠壓變形,車裏的死者幾乎都不成人樣,負責處理事故的警察官根本連頭也沒法伸進車裏看一眼,就更分不清死者在撞車前四肢是否齊全了。這種特殊情況應該考慮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