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病 5

我把電話打到了淺草警署,後龜山先生聽到禦手洗想要一份大正十一年的地圖,大吃了一驚,問我:“要這麽老的地圖幹什麽?”

可是連我也說不清禦手洗要用它幹什麽,只好告訴後龜山,反正禦手洗是這麽交代我的。後龜山答應幫他找一份,反正也不費勁。可是,對於禦手洗提出的要把由利井源達先生接出來保護好的事,後龜山回答說,實在很難找到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因此從法律手續上很難辦。於是我就把這位老人經常亂跳舞,吵得人實在受不了,我們是受陣內先生的委托才來到淺草的事告訴了他。可是後龜山聽了只是“嗯嗯”地答應著,並沒有明確說去還是不去。沒辦法,我只好告訴他:“我馬上趕到你那兒去,詳細情況見了面再直接跟你說。”說完我就掛上了電話。

接下來我又去了陣內屋,問了問關於醬油煎餅的事。陣內先生告訴我,源達先生最喜歡淺草的醬油煎餅。他兒子每回上這兒來看望他時,都會到附近的仲見世大街上買一些剛烤好的醬油煎餅帶給他做禮物。

我到達淺草警署的刑事科時,睡眼惺忪的後龜山和田崎兩位警官正在等我。田崎還是以前那副愛答不理的老樣子,可是我向他打招呼時他還是咧嘴露出一絲微笑向我點了點頭。兩人的眼球都是紅紅的,看來已經好長時間沒睡覺了。

後龜山把我請進辦公室,讓我在窗戶邊上的沙發上坐下。雖然沙發的档次看上去並不高,而且還是人造皮革的,但秋天下午的太陽正好曬在上面,因此坐上去感覺暖融融的,特別舒服。

我坐下後,兩位警察也走了過來,小心地挪了挪我面前的那張小茶幾。田崎就在我的對面坐下來,後龜山也坐在了田崎旁邊的椅子上,客客氣氣地對我說:“你們要的淺草街區地圖,我已經托人去找了,我想再過一會兒就能送來。可是我不知道你們要的是哪一種。是街上賣的那樣,只是概略的分區地圖就行,還是想要更詳細的,每棟房子都標著戶名的那一種……”

“這個……”

被他一問,我也回答不上來,因為連我也不知道禦手洗想用它幹什麽。

“唉,最好兩種都要吧。”我只好隨便應付著說。

“禦手洗先生想讓我們把淺草二丁目二十七之二十的那位由利井源達先生給保護起來,對吧?”

“是的。”

“這是個什麽人?”

我只好把昨天下午陣內嚴是如何找到我們,以及一直到今天我們都做了什麽,整個經過原原本本地又對兩位警察說了一遍。

“噢,是這樣。這麽說他得了舞蹈病?”後龜山露出半信半疑的樣子。

“在日本真的有這種病嗎?我怎麽沒聽說過?是真的嗎?”田崎向後龜山問道。

後龜山搖了搖頭說:“不會是騙人的吧?”

“絕對不會是騙人的,我都親眼見過了。那天發病時我就在他面前,那樣子太嚇人了,就像精神病發作似的,整個臉都變了樣,那絕對裝不出來。禦手洗還用自己的方法檢查過真偽呢!”

“結果呢?”

“他很肯定地判斷老人得的病是真的。”

“那個人喜歡騙人,他說的話靠不住。”

看來禦手洗說的話總是沒什麽人相信。

“說他喜歡騙人倒也不假,可是這件事確確實實是真的。我也看見過,那顯然不是裝出來的。”

“一個老人被狐狸精附了身,一到晚上夜深人靜時就跳舞,這說出來無論如何很難讓人相信……”

“可是,我明明看見他手舞足蹈地亂蹦亂跳,怎麽可能不是真的呢……”

“怎麽會有這種荒唐事?這種病根本就沒人聽說過!”

兩位警察怎麽說都不肯相信。他們這麽一堅持,連我也慢慢開始懷疑了起來,可是,我是親眼見過老人發病的,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麽,這種病到底是什麽原因引起的呢?”

“據說目前原因還不清楚。”

田崎聽了以後露出那種古怪的笑容,像是把我當成了傻瓜。“照你們的說法,他是被狐狸精附上身了。這種說法我們能相信嗎?”

“可是,這一切都是我親眼見過的。”

“好,知道了,知道了。可是,這種被狐狸精附身的人,讓我們警察怎麽去保護他?難道讓我們去念法術?你說呢?”

“說的倒也是……”

“總的說來,就是有個老頭子租住在別人家裏,亂蹦亂跳弄得房主很頭痛。於是禦手洗和你就到這裏來,想讓警察去管這位老頭的事,對吧?這我們可沒法辦。”

我聽田崎這麽一說,也覺得有些道理,真不知道禦手洗為什麽要讓警察把老人保護起來。

“請問,地圖是送到這兒的嗎?”

聽到聲音後我擡頭一看,田崎兩人的身後站著一位學生模樣的人,拿著一卷B3規格的紙進了這間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