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抓到了!

次日天剛蒙蒙亮,我和科迪便前往小學旁邊的停車場。童子軍們預定在那裏集合。領隊弗蘭克一早就到了,還開了一輛帶拴鉤的舊面包車。他的新助理道格·克勞利也在,旁邊跟著克勞利通過“大哥哥”計劃資助的男孩兒菲德爾。我與科迪到那兒時,他們正在朝拴鉤推拖車。我停好車,這時又有三個身穿便服的男孩兒被母親送過來。孩子們不同程度地打著哈欠,個個睡眼惺忪。我們走下車,邁進夏季清晨潮濕炎熱的空氣中。男孩兒們陸續趕到,背著裝備挪下車,拖著步子走向彼此,再目送媽媽揚長而去。她們總算可以喜滋滋地享受一個不用帶孩子的幸福周末了。

我和科迪一起站著等其他童子軍。麗塔幫我裝了一旅行杯的咖啡,真是幫大忙了。我一邊小口抿著咖啡,一邊琢磨自己幹嗎去哪兒都這麽守時。我顯然是邁阿密唯一真正懂得時鐘數字含義的人。留給我的自由時間正逐漸減少,我卻在這兒浪費了太多時間去等待一些根本沒有時間概念的人。其實很久以前我就不該再為這種事兒困擾——畢竟我長在這裏,十分熟悉古巴時間,而其中一條不變的自然規律便是規定時間實際表示“再遲到45分鐘”。

然而今早大家的拖延卻令我格外惱火。德克斯特毀滅日正在逼近,我覺得我應該立即專注當下,幹點兒實事兒,掌握主動,而不是站在小學停車場上喝咖啡,看別人遲到。我真希望日後前來逮捕我的家夥也會按古巴時間辦事兒——甚至按雙倍的古巴時間辦事兒。如此一來等他們抽完雪茄,玩兒完一把多米諾骨牌,再不慌不忙地過來抓我時,我就能溜之大吉了。

我啜一口咖啡,低頭瞥一眼科迪。他下唇微動,若有所思地望著停車場對面推拖車的弗蘭克與道格。科迪似乎從不會無聊或者不耐煩,我很好奇他在想什麽,好奇什麽讓他如此聚精會神。我知道他的內在與我相似,不管是他的“影子家夥”還是內心的黑暗渴望,因此我大致能猜到他的思維方式。我只希望我做的能有哈裏一半兒好,能夠引導他不去表現真實的內心,不然科迪恐怕得在監獄裏慶祝他的15歲生日了。

仿佛感知到我的心思似的,他擡頭皺眉看向我。“怎麽了?”我問。可他只是搖了搖頭,依舊皺著眉頭,繼續看弗蘭克與道格推拖車。我喝著咖啡,也望過去。到目前為止今天也就這事兒還有點兒看頭。弗蘭克慢慢搖低拖車下的千斤頂。突然,只聽“哐當”一聲,拖車的全部重量壓折了千斤頂,車前的掛鉤狠砸上路面。

我想起幾句非常適合此情此景的吐槽,不過沒說。弗蘭克知道巨響嚇到了大家,於是他捂住臉,搖了搖頭。這時克勞利彎腰抓起掛鉤,鐵鏈的響聲掃過停車場。他站直身子,自己擡起拖車,朝面包車邁出兩小步,把掛鉤扣到拴鉤上,然後拍拍手上的塵土。

這場面真是難忘又有趣。從剛才千斤頂被壓壞,拖車掉下來的狀況看,拖車一定很重。然而克勞利居然憑一己之力擡起並拖動了它。或許這就是弗蘭克讓他當助手的原因。

遺憾的是,這竟然成了早上最後一件有意思的事兒。預定出發時間已過去40分鐘,大家還在等最後三名童子軍。我喝完咖啡時,其中兩名一起到了。接著,最後一個孩子開心地從他父親的新捷豹裏鉆出來,對自己的遲到毫不在意,慢悠悠走向弗蘭克。弗蘭克朝其他人揮揮手,大家聚到一起,聽候指示。

“好了,”弗蘭克問,“誰是開車來的?”他揚起眉毛,環顧四下,或許認為他可以找一兩個孩子來幹這活兒。可惜哪個孩子都沒帶車鑰匙,再者說,這個要求對童子軍而言或許稍微高了點兒,尤其在邁阿密。於是我舉起手,道格·克勞利與另兩個我不認識的人也舉起手。

“很好,”弗蘭克繼續說道,“我們將前往法喀哈契保護區州立公園。”一個男孩兒竊笑一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弗蘭克無奈地看向他。“這是用美洲原住民的語言起的名字。”他繃著臉說,而且盯著那個傻笑的男孩兒看了好久,直到對方感受到身穿童子軍制服面對美洲原住民所肩負的全部壓力。弗蘭克清清嗓子,繼續往下說。“那麽,呃……法喀哈契保護區州立公園。你們懂的,如果我們走散了或者遇到其他情況,就在公園管理處集合。到那兒之後,”他擡眼將視線由孩子們轉向家長,“我們將把車留下,就停在公園管理處。那裏絕對安全,管理員就在那兒。之後,我們將徒步2英裏抵達營地。”他笑了,看起來像只熱情的大狗。“這會是一次很棒的徒步旅行,距離恰到好處,我們有充足的時間整理背包肩帶,所以千萬別把自己擦傷了,好嗎?管理員會給我們一本手冊,上面會告訴我們沿途可能看到的所有事物,非常酷。只要你瞪大眼睛,肯定會有好玩兒的發現。如果我們夠幸運,甚至還會看到——”弗蘭克誇張地頓了頓,掃視大家,眼中閃爍興奮的火花,“幽靈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