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抓到了!(第3/4頁)

蒼鷺消失在沼澤,一群牛背鷺拍打著翅膀占據了原來蒼鷺的位置。仿佛因為鳥群的到來,又一陣風吹過樹梢,拂過我的身體。我覺得臉頰與腳舒服極了,腳後跟上的水泡不再灼熱,我放松下來,一時間就連胡德、多克斯與幽靈給我惹的麻煩都消融在這風景之中。畢竟原始森林今天風和日麗,我與鳥群一起置身於美好永恒的自然之中。數千年來此情此景從未改變,而且這種環境可能還會再持續五六年,直到有人打算在這個地方修建公寓。美麗的野生動物在我的周圍互相殘殺,待在這裏心中不由得感到一絲慰藉,感覺自己也是大自然亙古不變的一部分。或許這就是自然真正的價值。

美好的心情大約持續了5分鐘,惱人的焦慮又滲透回來,向我展開進攻。最終,郁郁蔥蔥的風景變得與舊明信片上的圖案別無兩樣。森林永恒又怎樣?德克斯特無法永生。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消失進漫長的黑夜——生長在一個沒有德克斯特的世界裏,再好的樹又如何?我坐在這裏欣賞野鳥,我這只鵝在現實世界裏卻要被宰了。我或許能靠運氣與技巧在胡德與多克斯的攻擊下幸存——可萬一運氣不佳,靈感不夠,一切就全完了。所以除非我能找到幹掉他們的方法,否則余生就得在監獄裏度過。

即使我躲過他們的子彈,幽靈依然帶著未知的威脅潛伏在暗處。我試著找回幾天前起床時的冷靜自信。最近發生太多事兒,可我卻沒像以往那樣從容應對,而是坐在沼澤旁的樹下看鳥,對將要做的事兒毫無頭緒。我沒有任何計劃。老實說,我甚至沒有一絲一毫可以變為計劃的想法。身處自然本該令我略感欣慰,畢竟捕獵者在這裏受到尊重,這真的很重要。

遺憾的是,我沒有感到任何欣慰,完全沒有。只有痛苦與折磨,黯淡的前景,與更多等待我的痛苦與折磨。

“嘿,你怎麽沒去,嗯?”一個歡快的聲音出現在我身後,嚇得我差點兒把鞋扔出去,好在我沒有。我轉身看向粗魯地打斷我冥想的家夥。

道格·克勞利倚上我身後的樹,樣子略顯隨性。好像他在努力了解自己的職務,但又不太確定做得合不合適。他戴了一副金屬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睜大,不太像他表現得那樣若無其事。他與我年紀相仿,膀大腰圓,略顯虛胖,臉上的胡楂被剪得很短,估計是為了遮掩他松垮的下巴,不過實際上沒什麽用。且不說他的提醒,不知為何,他悄聲潛到我身後,我竟沒發現他。這與他莫名的親密態度同樣令我火大。

“遠足,”他滿懷希望地說,“你也沒去參加野外遠足。”他嘴角閃過一個拙劣的假笑。“我也沒去。”他毫無必要地補充道。

“嗯,看出來了。”我說。我可能表現得不太親切,可他也沒讓我覺得他有多友善,他努力表現的友好太過虛假,簡直冒犯我的技術。為學習喬裝,我可是投入了大量的時間與精力。他憑什麽不這樣做?

他尷尬地盯著我看了半天,引得我揚起脖子回瞪他。他的眼睛非常藍,就是有點兒太小了,其中蘊藏深意,但我猜不出來,不過坦白說,我根本不在乎。

“好吧,”他說,“我只是,你懂的,打個招呼。介紹一下自己。”他離開倚著的樹,彎腰朝我伸出手。“道格·克勞利。”他說,我不情願地回握住。

“很高興認識你,”我說謊道,“德克斯特·摩根。”

“嗯,我知道,”他說,“我是說,是弗蘭克告訴我的。很高興見到你。”他直起腰,又瞅了我一會兒。“好吧,”最後他說,“你第一次來嗎?”

“不,我以前經常參加野營。”我回道。

“哦,嗯。野營。”他說話的語氣很怪,大概是覺得我在撒謊。

所以我稍微強調地補充道:“還有捕獵。”

克勞利後退了半步,眨眨眼睛,最後點點頭。“當然,”他說,“我猜也是。”他看著自己的腳,猶豫地看看四周,好像以為有人在獵殺他似的。“你帶沒帶什麽……我是說,你打不打算……你懂的。在這次旅行的時候?”他說,“我的意思是,和孩子們一起。”

我這才明白他在問我要不要和一群狂熱的童子軍一起去打獵。這主意實在太蠢了,一時間,我只是歪頭看著他。“不,”我說,“沒這個打算。”想到他惱人的愚鈍,我聳肩,補充道:“可你永遠不知道自己何時會心血來潮,不是嗎?”我愉快地朝他笑笑,讓他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假笑。

克勞利又眨眨眼睛,慢慢點點頭,調整了一下腳底的重心。“對,”說著,他又擠出一個不成體統的假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肯定你明白。”嘴上這麽說,但我心裏只想看見他身上突然起火。畢竟,撲滅這麽大一團火,對孩子們來說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