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協助調查 第四章(第3/6頁)

“如果你的讀者們能從我和一個年輕女子端莊地品味鮮橙燴鴨這個過程中獲得刺激感的話,他們的日常生活該有多無聊啊。”

“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和一個比她年長20歲以上的男人共進晚餐總會令讀者覺得有趣。這給了他們一種希望。而且你看上去很不錯,亞當。這種新的冒險很明顯適合你。好吧,我是說,新的工作。你現在是不是負責管理敏感犯罪調查小分隊?”

“不存在這個組織。”

“嗯,這只是我給它起的名字。倫敦警方可能把它稱為C3A小分隊或者類似的無聊名字。但是我們都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如果首相和社會民主黨的黨魁在秘密會面協商成立聯合政府的時候吸入砒霜,而這個時候威斯敏斯特的紅衣主教和坎特伯雷大主教踮著腳鬼鬼祟祟地離開現場,我們可不想讓地方警察帶著他們的手槍沖進去破壞了現場。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是個有趣但不太現實的設想。不如說假設某份文學評論期刊的編輯被人重擊致死,而有人發現一位資深警探正踮著腳從現場撤離?康拉德,你的那篇關於保羅·博洛尼的文章,是什麽激發你這麽寫的?”

“一次匿名的信息交換。不要露出那種瞧不起人的表情。我們都知道你們警察坐在酒吧裏,把我們納稅人的錢付給最卑鄙的前科犯來獲取信息,但是大部分消息也都非常可疑。我認識各種各樣的便衣和探子,這一次我甚至沒花錢就得到了消息。信是郵寄過來的,完完全全免費。”

“你知道還有誰收到了信嗎?”

“三家日報的八卦欄作者。他們打算用之前再等一等。”

“非常謹慎。你也核對過了。”

“我當然核對過了。至少,威妮弗雷德核對過了。”

威妮弗雷德·福賽斯是阿克羅伊德名義上的編輯助理,但是她實際上幾乎可以插手評論報的任何工作,還有人說全靠她在金融理財方面的才幹,這家期刊才能正常運轉。她有著維多利亞時代女家庭教師那種儀表、著裝和嗓音,是一個頗為強勢的女人,習慣了照自己的一套來。也許是因為遺傳下來的一種對於女性權威人士的畏懼,很少有人站出來反抗她,當威妮弗雷德提出問題的時候,她就一定要得到答案。達格利什有的時候甚至希望她能在他的團隊就好了。

“她一開始的時候給坎普頓小丘廣場的宅邸打電話,詢問有關黛安娜·特拉弗斯的事情。一個女人接的電話,並不是博洛尼夫人或者厄休拉夫人。要麽是個仆人,要麽就是女管家。威妮弗雷德說她聽起來不像是女秘書,至少沒有足夠的權威性,不是那種很幹練的聲音。再說了,博洛尼也從來沒有聘過一位常駐家裏的秘書。也許是女管家。她聽到這個問題之後沉默了下來,似乎還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後她說:‘特拉弗斯小姐不在這裏了,她已經離開了。’威妮弗雷德又問他們有沒有她的地址,她說‘沒有’,然後就相當匆忙地放下了電話。這一點處理得並不好。如果他們想要隱瞞特拉弗斯曾在那裏工作過的事,就應該更好地訓練一下這個女人。審訊的時候沒有提到這個女孩曾為博洛尼工作,似乎也沒有別人捕捉到這一點信息。但是看起來我們這位寫來惡意匿名信的人至少說對了一點。坎普頓小丘廣場的人絕對認識特拉弗斯。”

達格利什問:“在那之後呢?”

“威妮弗雷德又去了黑天鵝餐廳。我得承認她給自己編造的理由並不怎麽可信。她告訴餐廳的人我們正考慮做一期有關泰晤士河溺水事件的專題文章。但我們自信沒有人聽說過《帕特諾斯特評論報》,所以她話裏的破綻不太會被人發現。即便如此,每個人仍然是相當小心謹慎。威妮弗雷德拜訪的時候餐廳的法國老板不在。但是她接觸的其他人明顯都統一過了口徑。畢竟沒有哪個餐廳的老板想讓人知道自己店裏發生過死亡事件。我們在生活中隨時面臨著死亡,但沒人希望是正在吃晚餐的時候。把不幸的活龍蝦扔進開水是一回事,說實在的,人們怎麽會覺得龍蝦感受不到痛苦?但是一位餐廳的顧客在他的地盤上溺水而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並不是說泰晤士河就是他的地盤,但是大體上就是這個理論。離得太近,讓人不適。從那一夥兒人當中的某一位渾身滴水地走進來說那個女孩死了的時候,他和他的員工們就處在一個需要自衛的位置上了,而且我得說他們處理得非常幹凈利索。”

達格利什沒有說他已經看過了本地警察寫的報告。他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威妮弗雷德打探出來了嗎?”

“那個女孩,黛安娜·特拉弗斯,和五個朋友一塊兒來的。我想他們大部分都是演戲劇的,最多就是邊緣角色。沒有什麽名氣。他們吃完飯之後吵吵鬧鬧,然後就出去到了河邊,在那裏各種鬼混。黑天鵝餐廳不鼓勵這種行為,除非你是一個年輕又有一定人脈的子爵,但是這一夥兒人既不夠富裕,也不夠貴族範兒,更不夠出名,所以就沒資格這麽幹。老板正考慮派人過去抗議,但是那夥兒人又往下遊走了,多少離開了聽力所及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