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邁克爾斯寫了封信

一周以來,奎因警官第一次神清氣爽地走進他在總部大樓的小辦公室,把大衣罩在椅子上。

這是周一的早晨。他搓搓手,哼著《紐約人行道》的曲子,一屁股坐在桌子前,幹脆利落地匆匆閱讀了卷帙浩繁的信件和報告。他花了半個小時做口頭指示,又打電話指示警局各辦公室的部下,簡略地研究了速記員放在面前的報告,最後摁了桌上一排按鈕中的一個。

韋利馬上出現了。

“你好,托馬斯,”警官熱忱地說,“在這個美好的秋天早晨,你還好吧?”

韋利擠出一絲笑容。“還不錯。警官。”他說,“你怎麽樣?周六晚上你似乎心情不好。”

警官呵呵笑道:“讓過去的事過去吧,托馬斯,小夥子。朱納和我昨天去了布朗克斯動物園,和我們的動物兄弟們度過了四個小時的快樂時光。”

“我敢打賭,你的那個小淘氣一定如魚得水吧,”韋利粗聲粗氣地說,“尤其是和那群猴子在一起時。”

“好了,好了,托馬斯,”警官責備道,“別錯怪了朱納,他是個聰明的小自大狂。將來他會是個大人物的,記住我的話!”

“朱納?”韋利正色點頭,“我想你是對的,警官。我會跟他握手言和的……今天的任務是什麽,長官?”

“今天的任務可多了,托馬斯。”奎因神秘兮兮地說,“昨天早上我給你打完電話後,你抓到邁克爾斯了嗎?”

“當然,警官。他在外頭等了一個小時了。他一早就來了,皮戈特看著他。皮戈特一直在跟蹤他,讓他煩透了。”

“哦,我常說,傻子才去當警察。”奎因輕笑,“帶那只羊羔進來。”

韋利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時帶著又高又胖的邁克爾斯。菲爾德的這位貼身男仆穿著深色衣服,看上去局促不安。

“現在,托馬斯,小夥子,”警官示意邁克爾斯坐到他桌子旁的椅子上,說,“你出去吧,鎖上門,局長來了也不要讓他打擾我。明白了嗎?”

韋利按捺住好奇的目光,咕噥了一聲,離開了。不一會兒,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隱約可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輪廓。

過了半個小時,有通電話通知韋利去他上司的辦公室。他打開門。警官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未密封的廉價方形信封,裏面的便箋露出一部分。邁克爾斯站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帽子被他肥厚的雙手揉成一團。韋利敏銳的目光注意到此人左手的手指上有團墨漬。

“你要好好照顧邁克爾斯先生,托馬斯,”警官和藹可親地說,“比如說,今天我想讓你款待他。我敢肯定你會找到事情做的——我有個主意——看電影!不管怎樣,對邁克爾斯友好一點,直到我叫你……別跟任何人聯系,邁克爾斯,聽見了嗎?”他轉向那個大個子男人,冷冷地補充道,“緊跟著韋利警官,好好玩。”

“你知道我是誠實的,警官,”邁克爾斯一臉不悅地說,“你不必——”

“只是預防,邁克爾斯——只不過是基本預防措施,”警官笑著打斷,“好好玩兒吧,孩子們。”

兩人走了。奎因坐在桌子旁,斜靠在轉椅上,若有所思地拿起面前的信封,抽出那張廉價的白紙,讀了一遍,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信箋上既無日期,也無稱呼語。內容一開始便很唐突。

寫信人是查爾斯·邁克爾斯,我想你認識我。兩年多來,我一直是蒙特·菲爾德的得力助手。

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上周一晚上你在羅馬劇院殺了蒙特·菲爾德。蒙特·菲爾德在周日晚上告訴我,他要和你在羅馬劇院見面,我是唯一知情的人。

還有件事。我知道你為什麽要殺他。你幹掉菲爾德是為了得到他帽子裏的文件。但是你並不知道他帽子裏的文件不是原件。為了向你證明這一點,我在信裏附了一張蒙特·菲爾德保存的內裏·約翰遜的證詞。如果你從蒙特·菲爾德帽子裏得到的文件還存在的話,就拿它和這張對比一下。你很快就會看到,我給你的是真貨。剩余的原件還在我手裏,放在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我敢說警察正四處尋找這些文件。如果我帶著這些文件走進奎因警官的辦公室,告訴他這個小故事,你覺得會怎麽樣?

我會給你一次機會買回這些文件,你可以帶兩萬五千元現金到我指定的地方,然後我會把那些文件交給你。我需要錢,而你需要那些文件和我的沉默。

明天,周二晚上十二點,咱倆見面,在中央公園西北角的五十九街和第五大道的交匯處的石板路上的第七把椅子。我穿一件灰色大衣,戴一頂灰色的寬檐兒軟帽。你只需對我說“文件”即可。

這是你能得到這些文件的唯一方式,不要在約定的時間之前找我,如果你不來,我知道我該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