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街兇殺案(第5/11頁)

“奧登赫梅爾,飯店老板。該證人自願提供證詞。不會講法語,通過譯員接受訊問。阿姆斯特丹人。尖叫聲傳出時正經過那幢樓房。尖叫聲持續了好幾分鐘,恐怕有十分鐘。聲音拖得很長而且大聲,非常可怕,非常淒慘。是最先進樓的一員。除一點不同外在其他各方面均確證了原有證詞。確信那個尖厲之聲是男人的聲音,法國男人。不能辨別詞義。聲音很大而且急促,發音長短不均勻,說話時顯然是又怒又怕。那聲音刺耳,與其說是尖厲不如說是刺耳。不能稱之為尖厲的聲音。那個粗啞的聲音不住地說‘sacré’、‘diable’,還叫了一聲‘mon Dieu’[1]。

“朱爾·米尼亞爾,銀行家,在德洛蘭街開有米尼亞爾父子銀行。證人系老米尼亞爾。萊斯巴拉葉夫人有些財產。有年春天在他銀行開了個賬戶 (是八年前)。經常存入小筆款子。八年間從未取款,直到遇害前三天才親自來銀行提清全部存款共計4000法郎。這筆錢付的是金幣,由一名銀行職員送去她家。

“阿道夫·勒邦,米尼亞爾父子銀行職員,證實那天中午時分由他提著分裝成兩袋的4000法郎陪送萊斯巴拉葉夫人回家。門開後萊斯巴拉葉小姐出來從他手中接過一只錢袋,而老夫人則接過了另一只。於是他鞠了一躬就告辭了。當時未見街上有旁人。那是條背街,很僻靜。

“威廉·伯德,裁縫,證實他為進入樓房的人之一。他是英國人。在巴黎已居住兩年。最先沖上樓梯的就有他。聽到了吵架的聲音。粗啞的聲音是一個法國人的聲音。當時聽懂一些字句,但現在全忘了。只記得清楚地聽見‘該死’和‘我的天哪’。當時似乎有一種幾個人搏鬥的聲音,一種廝打格鬥的聲音。那個尖厲聲嗓門很大,比粗啞聲更大。確信那聲音不是英國人的聲音。像是德國人的聲音。很可能是女人的聲音。證人不懂德語。

“上述四名證人又經傳訊,證實發現萊小姐屍體那個套間的門當時是反鎖著的。他們到達門邊時屋內靜寂,沒聽見呻吟或其他任何聲音。破門而入後未見任何人影。套間內外間的窗都關緊並從裏面牢牢閂上。兩個房間之間那道門關著,但未上鎖。外間通往走道的門鎖著,鑰匙掛在門內鎖孔。四樓走道盡頭臨街一面的一個小房間開著,門是半開半掩。那裏面堆滿了舊床破箱和諸如此類的雜物。那些東西都經過仔細的搬動和搜查。整幢樓沒有一個角落沒被小心翼翼地搜過。所有煙囪上上下下也都掃過。那是一幢四層樓的房子,外加閣樓(屋頂室)。屋頂上一扇天窗被釘得很死,看上去多年未曾開過。從聽到爭吵聲到撞開四樓套間門之間有多名證人各說不一。說短者是三分鐘,說長者有五分鐘。開房門花了不少功夫。

“阿方索·加西奧,棺材店老板,證實他居住在莫格街。西班牙人。進入樓房的人之一。未上樓。膽小,怕嚇出毛病。聽到了吵架聲。粗啞聲是法國人的聲音。未能聽清說些什麽。尖厲聲是英國人的聲音,確信這點。證人不懂英語,而是憑語調斷定。

“阿爾貝托·蒙塔尼,糖果店老板,證實他當時在最先上樓梯的人當中。聽到了那兩個聲音。粗啞聲是個法國人的聲音。聽清了幾個字眼。說話人好像是在勸告什麽人。未能聽清尖厲聲說些什麽。說得急促而且音調起伏不勻。認為是一個俄國人的聲音。大體上確證其他證詞。證人是意大利人,從未與俄國人交談過。

“幾名證人再經傳訊,證實四樓各房間的煙囪都很窄小,人體不可能穿過。他們掃煙道用的是柱形掃帚,和掃煙囪人專用的掃帚一樣,該樓每一個煙囪都用這種掃帚掃過。該樓房沒有後樓梯,他們上樓時不可能有任何人下樓。萊斯巴拉葉小姐的屍體在煙囪裏塞得太緊,以致他們四五個人一齊用勁才拖下來。

“保羅·迪馬,醫生,證實當天清晨被請去驗屍。當時兩具屍體都躺在發現萊斯巴拉葉小姐的那個房間裏那個床架的麻布底墊上。那位年輕小姐遍體淤痕和擦傷。她被塞進煙囪這一事實足以說明傷痕的原因。咽喉嚴重掐傷。頦下有幾處深度抓傷,並有一串顯然是指印的青黑色斑點。死者面部完全變色,眼珠突出。舌頭被部分咬穿。胸部發現一大團淤痕,顯然是由膝蓋壓迫所致。依照迪馬先生的看法,萊斯巴拉葉小姐是被一人或數人掐死。那位老夫人的屍體支離破碎。右腿和右臂的全部骨骼都或輕或重碎裂。左脛骨和左側全部肋骨均粉碎性折斷。整具屍體可怕地淤血變色。很難解釋這些傷害是如何造成的。除非有一臂力過人之壯漢雙手揮動大木棒、粗鐵棍,或掄起一把椅子或任何又大又沉的鈍器,方能對人體造成如此傷害。女人使用任何兇器都不可能造成這種重傷。證人見到死者時,死者頭部與身體已完全分離,頭顱嚴重破損。咽喉顯然是被某種利器割斷,大概是一把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