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兇手(第4/6頁)

這時法官認為他有責任派兩名警察去搜查被告於他舅舅家裏的居室。搜查者幾乎馬上就帶回了那個眾人皆知那位老紳士多年來一直習慣帶在身邊的加有鋼邊的褐色皮革錢夾。但錢夾裏的錢早已被取出,法官白費了一番力氣追問被告把錢都花在了什麽地方,或者把它們藏在了什麽地點。實際上被告對錢夾之事完全矢口否認。警察還在被告的床褥之間發現了一件襯衫和一條圍巾,兩樣東西上都有被告姓名的首寫字母,兩樣東西都可怕地浸染著被害人的鮮血。

就在這個時刻,有人宣布被害人那匹馬因槍傷不愈而剛剛死於馬廄,古德費洛先生就馬上提議應該立即對死馬進行解剖驗屍,看是否有可能找到那粒彈丸。解剖隨之而進行,仿佛是要證明被告之罪確鑿無疑,古德費洛先生在死馬的胸腔內仔細探尋一陣之後,居然發現並取出了一粒尺寸非常特別的彈丸。經過驗證,發現那粒彈丸正好與彭尼費瑟爾先生那支步槍的口徑吻合,而對鎮上和鎮子附近所有的槍來說都顯太大。然而使這件事更確信的是,彈丸上被發現有一條凹線或裂縫與通常鑄彈的接縫成直角相交,而經過驗證,這條凹線與被告承認為自己所有的一副鑄模內的一條凸線或隆線完全吻合。找到這粒子彈後,主審法官便拒絕再聽任何進一步的證詞,並當即決定把罪犯交付審判,開庭之前絕對不準許保釋。不過這個嚴厲的決定遭到了古德費洛先生的強烈抗議,他願意充當保釋人並提供任何數目的保釋金。“老查利”的這番慷慨大方只不過與它客居嘎吱鎮以來所表現出的全部仁慈而豪爽的行為保持了一致。在眼前這番慷慨中,這位高尚的人完全被他極度的同情之心弄昏了頭腦,以至於他似乎忽略了一個事實:當他要為他年輕的朋友提供保釋金之時,他(古德費洛先生)在這個世界上所擁有的財產還不值1美元。

被告被拘押之結果也許很容易預見。在第二審開庭時,彭尼費瑟爾先生在嘎吱鎮人的一片唾罵聲中被押送去接受審判,當時大量詳盡的證據已被另一些確鑿的事實所加強,因為古德費洛先生敏感的良心不允許他對法庭隱瞞那些事實,結果證據被認為無可置疑,不容辯訴,以至於陪審團沒有離席商議就立即宣布了“一級謀殺罪”的裁決。那個不幸的人很快就被判處死刑,並押回監獄等待那不可避免的法律的報復。

與此同時,“老查利,好好先生”的高尚行為使嘎吱鎮正直的居民們對他更加愛戴。他受歡迎的程度比以前增加了十倍。而作為他備受禮遇的一個必然結果,他好像是迫不得已地松懈了在此之前他的貧窮一直驅使他奉行的過分節儉的習慣,開始三天兩頭地在他自己家裏舉行小小的聚會,這時情趣和歡樂便無以復加。當然,當客人們偶然想到那不幸並令人傷感的命運正逼近這位慷慨主人的已故好友的外甥之時,歡樂的氣氛便會稍稍減弱。

這位高尚的老紳士驚喜交加地收到了如下來信:

嘎吱鎮查爾斯·古德費洛先生收

H.F.B公司寄發

馬爾哥堡酒,A級,一等,瓶數:六打

親愛的查爾斯·古德費洛先生:

依照我們尊敬的客戶沙特爾沃思先生約兩個月前遞交敝公司的一份訂單,我們榮幸地於今晨向貴府發送一加大箱貼紫色封條的羚羊牌馬爾哥堡葡萄酒。箱上數碼及標志如信箋上端。

您永遠忠順的仆人霍格斯·弗羅格斯及博格斯公司18××年6月21日於××城

又及:貨箱將於您收悉此信之次日由運貨車送達。請代我們向沙特爾沃思先生致意。

H.F.B公司

其實自從沙特爾沃思先生死後,古德費洛先生已放棄了收到他許諾過的馬爾哥堡葡萄酒的全部希望,所以他把現在這份禮物視為一種上帝對他的特殊恩惠。他當然欣喜若狂,狂喜之中他邀請了一大群朋友第二天上他家參加一個小小的晚宴,以便為好心的老沙特爾沃思先生的禮物啟封。這並不是說他在發出邀請時提到了“好心的老沙特爾沃思先生”。事實上他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對此事只字不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未曾向任何人提及他收到的馬爾哥堡葡萄酒是一件禮物。他只是請他的朋友去幫他喝一些質量上乘、味道極佳的美酒,這酒是他兩個月前從城裏訂購的,而他將於次日收到訂貨。我常常絞盡腦汁地猜測,為什麽“老查利”當時會決定對老朋友送酒一事守口如瓶,但我一直未能準確推斷出他保持沉默的原因,不過他無疑有某種極其充分並非常高尚的理由。

第二天終於來臨,接著一大群非常體面的人聚到了古德費洛先生家中。我本人當時也在場。然而,令主人“老查利”大為光火的是,直到很晚那箱馬爾哥堡葡萄酒才送到,而當時由他提供的那頓奢侈的晚餐已經讓每一名客人都酒足飯飽。不過酒終於來了,而且是那麽巨大的一箱。由於全體客人興致都極高,所以一致決定應該把酒箱擡上餐桌,並立即取出箱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