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光明(第2/4頁)

聽到兇手的身形、面貌如此符合福爾摩斯的推斷,我就瞥了他一眼,但是從他的臉上並沒有看到絲毫得意的樣子。

福爾摩斯問他:“你在屋裏發現了什麽對緝捕兇手有利的線索嗎?”

“沒有。斯坦節遜的身上帶著德雷伯的錢包,但看起來那些錢平常就是由他帶著的,因為他是負責開支的。錢包裏有現款八十多鎊,一點兒都沒被拿走。看來這些犯罪行為很不平常,無論他的動機是什麽,總之絕不會是圖財害命。被害人的口袋裏沒有找到文件或日記本,只發現了一份電報,是一個月前從克利夫蘭城發來的,電文是‘J.H現在歐洲’,電文沒有署名。”

福爾摩斯問道:“再沒其他的東西了?”

“沒發現什麽重要的東西。床上有一本小說,應該是死者睡前讀的。床邊的椅子上放著他的煙鬥。有一杯水在桌上。窗台上有個裝藥的木匣,裏邊有兩粒藥丸。”

福爾摩斯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眉飛色舞地喊了起來:“這正是最後的一環,我的推理現在能夠完全理順了。”

兩位探長驚異地瞧著他。

我的朋友滿懷信心地說:“我已經掌握了構成這個案子的每條線索。當然,細節方面還有待補充。但是,從德雷伯在火車站和斯坦節遜分開開始,到斯坦節遜的屍體被發現為止,這段時間內所有的重要情節,我現在都已經一清二楚,就如同親眼所見一樣。我要用事實來把我所知道的一切證明給你們看。那兩粒藥丸你帶來了嗎?”

“我帶著呢,”雷斯垂德說著,拿出一只很小的白匣子,“藥丸、錢包、電報我都帶來了,我原本覺得這些東西放在警察分局裏會比較穩妥。把藥丸帶來,只是出於偶然。我必須事先聲明,我沒覺得這是件什麽重要的東西。”

“請把它給我吧,”福爾摩斯說,“喂,醫生,”他又轉向我說,“你看這是一般的藥丸嗎?”

這些藥丸的確不尋常,小而且圓,帶著珍珠一樣的灰色,迎著亮光看會發現有些透明。我說:“從分量和透明度這兩點來看,我想用水可以將這粒藥丸溶解。”

“我想也是,”福爾摩斯說,“麻煩你下樓抱那條可憐的狗上來好嗎?那條狗一直病著,昨天房東太太不是還想讓你解決它,免得讓它活受罪嗎?”

我下樓抱來那條狗。這條狗呼吸已經非常困難,而且目光呆滯,可見它快要不行了。的確,它那已經發白的嘴唇就能說明一切,它的壽命早就遠遠地超過一般的狗了。我把一塊墊子鋪在地毯上,然後把它放在上面。

“現在我將其中的一粒切成兩半,”福爾摩斯說著,就拿出小刀切開藥丸,“半粒放回盒裏備用,剩下的半粒,我把它放在酒杯中,杯中有一匙水。大家看,咱們的醫生朋友的話沒錯,它立刻就溶解在水裏了。”

“這可真有趣,”雷斯垂德略微有點生氣地說,他覺得福爾摩斯在捉弄他,“但我實在看不出這和斯坦節遜的死有什麽聯系。”

“耐心點,我的朋友,耐心點!到時候你就會明白的,它可是這個案子的關鍵。現在再加上些牛奶,它就會覺得好吃了,而且會立刻舔光的。”

說著他就把酒杯裏的液體倒在盤子中,推到狗的面前,那狗很快就把盤子舔了個幹凈。福爾摩斯的認真態度已經令我們對此深信不疑,大家都靜靜地坐在那兒,緊緊地盯著那狗,等待看見發生某種驚人的結果。但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什麽特別的現象發生,那只狗依舊躺在墊子上,費力地喘著氣。很明顯,藥丸對它既沒起到什麽好處,也沒什麽壞的影響。

福爾摩斯盯著手上的表,時間就那麽一分一分地過去了,但是毫無結果,他顯得十分失望和懊惱。他用手不停敲著桌子,用牙咬著嘴唇,看起來十分焦急。他的情緒非常激動,我也不由得在心裏替他難過。可是那兩位探長的臉上卻明顯帶著譏笑的神情,看到福爾摩斯受挫,他們當然高興。

“這事絕非偶然,”福爾摩斯終於大聲地說起話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室內煩躁地來回走動,“這絕不可能是巧合。在德雷伯案中我懷疑會有某種藥丸,而現在這種藥丸在斯坦節遜被殺的現場真的被發現了,但是它們居然什麽效果也沒有。究竟是為什麽?可以確定的是,我所作的一系列的推論絕不會出現謬誤!絕無可能!但是這條可憐的狗卻並沒有出現什麽反應。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福爾摩斯興奮地尖叫了一聲,然後迅速跑到藥盒前,取出另外那粒,切成兩半,把半粒投到水中,加上牛奶,又放到狗的跟前。這只不幸的動物甚至連舌頭還沒有完全沾濕,四條腿就開始顫抖起來,最後就像被電擊一樣,直挺挺地倒在那裏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