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頭人的故事(第4/4頁)

“您的心真是太好了,您的做法實在太感人了。”我的夥伴誠懇地說道。

矮個子不以為然地揮手說道:“依我看,我們不過是財產的保管者。不過,我哥哥的想法與我不同。我們已經擁有很多財產了,我也並不希望得到更多。再說,如果做出對不起這位年輕小姐的事,那也是天理難容的。‘鄙俗是罪惡的源頭’這句來自法國的諺語很有道理。由於兄弟二人對於這個問題的意見產生了分歧,最後我只好與他分居,我帶著那個印度老仆人和威廉離開了櫻沼別墅。就在昨天,我發現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些寶物已經被找到了。於是我立即聯系上了摩斯坦小姐。現在,就差咱們一同到諾伍德向他索要咱們應得的那一份寶物了,昨天晚上我就已經把我的想法向我的哥哥巴索洛謬說過了。或許咱們並不是受他歡迎的客人,可是他答應在那兒等咱們。”

塞笛厄斯·舒爾托先生說完了這番話,他坐在矮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抽動。我們都一語不發,我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離奇事件的發展上面。福爾摩斯首先站了起來。

“先生,您從始至終做的所有事都很圓滿,”他說道,“或許我們還可以告知您一些您並不知曉的事作為酬謝呢。可是,正如摩斯坦小姐剛才所言,現在天色已經晚了,我們還是趕快去辦正事吧,不能再耽誤了。”

我們的這位新朋友盤起煙管,從幔帳後面取出一件用阿斯特拉罕羔羊皮制成領和袖的又長又厚的大衣。雖然晚間還是十分悶熱,可是他從上到下都緊緊地扣上了紐扣,最後還戴了一頂兔皮帽子,使帽沿蓋過了耳朵,除了他那張清瘦的臉龐以外,他身體的所有部分都已經被遮蓋起來了。“我身體實在太過虛弱,”當他帶著我們走出甬道的時候說道,“我只能算是一個病人了。”

我們的馬車正在外面等著,很顯然對我們的出行早已有所準備,因為馬車夫立刻趕車疾馳起來。塞笛厄斯不停地講話,聲音甚至蓋過了隆隆的車輪聲。

“巴索洛謬這個人很聰明,”他說,“你們猜,他是如何找到寶物的?他最後斷定,那些寶物一定藏在室內。他把整座房子的容積都算了出來,每一個角落也都小心地測量過了,他連一英寸之地都沒有漏算。最後,他發現這幢樓房的總體高度是七十四英尺,可他把所有房間的高度都分別量過了。他用鉆探的方法,算出了樓板厚度,再加上室內空間的高度,總共也不過七十英尺。一共相差四英尺!這個差別只能到房頂去找。他在最上面一層房屋那兒用板條與灰泥修成的天花板上鉆了一個洞。在那裏,一點兒不錯,就在那上面發現了一個封閉的、任何人都不會知道的屋頂室。那個裝著寶物的箱子就擺放在天花板正中央的兩根椽木上。他順著洞口將寶物箱取下來,發現了裏面的珠寶。據他估計,這批寶物的總價值不會低於五十萬英鎊。”

聽到這個巨大的數額,我們都睜大了雙眼,面面相覷。假如我們能為摩斯坦小姐拿到屬於她的那一份,那麽她將馬上由一個窮困的家庭教師搖身一變成為全英國最富有的繼承人了。當然,她那些忠實的朋友全都應該替她感到歡喜,可是我卻很慚愧,我的良知被我的自私給遮住了,我的心頭好像壓著一塊巨石。我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道喜的話,然後就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裏,一語皆無,後來,甚至連我們那位新朋友的話也聽不進去了。很顯然,他是一位憂郁症患者,我依稀記得他好像列舉了一連串的症狀,還從他的皮夾裏拿出了數不勝數的秘方,希望我能對這些秘方的內容與作用進行一定的解釋,我真的希望他把那晚我給他的回答全部忘掉。福爾摩斯還記得曾經聽到我囑咐他不要服用兩滴以上的蓖麻油以及建議他服用大量的番木鱉堿[7]作為鎮定劑。不管怎樣,直到馬車突然停住,車夫跳下馬車將車門打開的時候,我才長出了一口氣。

“摩斯坦小姐,這裏就是櫻沼別墅。”塞笛厄斯·舒爾托先生在扶她下車的時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