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爾斯通的悲劇(第5/36頁)

“是華生醫生和我兩人偶然從一封密碼信中破譯出來的。怎麽,這兩個名字出了什麽事情嗎?”

麥克唐納一臉茫然,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和福爾摩斯,然後語氣低沉了下來,說道:“正是這樣,伯爾斯通莊園裏的道格拉斯先生在今天淩晨被人殺死了!”

福爾摩斯的論述

這是一個極富戲劇性的時刻,我想,我的朋友也許就是為這樣的時刻而生的。如果說這個消息讓他吃了一驚,或者說哪怕令他有所激動,那都言過其實了。盡管他的本性裏並沒有殘忍的成分,但由於長期過度興奮,他變得愈發冷漠。然而,他的感情雖然淡漠了,但他理智的洞察力卻是極其敏銳的。這個簡短的消息讓我感到恐怖,但一旁的福爾摩斯顯得頗為鎮靜,絲毫不露聲色,就像一個化學家看到結晶體從過飽和的溶液裏分離出來一樣。

“意外!意外而已!”他說道。

“但是,看起來,你好像並不感到吃驚啊!”

“親愛的麥克先生,這不過只是引起了我的注意而已,絕不是吃驚。事實上,我也並不感到吃驚,因為我從某方面接到一封匿名信,並知道這封信相當重要,它警告我說危險正逼近某個人。一小時之內,這個危險已經變成了現實。就像你剛才看到的那樣,它不過是引起了我的注意罷了。”

福爾摩斯把這封信和密碼的來源向那位警官簡單闡述了一下。麥克唐納雙手托著下巴坐著,兩道粗重的濃眉蹙成了一團。

“本來,今天早晨我是想去伯爾斯通的,”麥克唐納說,“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想問一下你和你的這位朋友是否跟我一起去。不過,從你剛才的話來看,我們在倫敦沒準可以辦得更好一些。”

“我倒不這樣認為。”福爾摩斯說。

“真是見鬼!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警官大聲說道,“我預計在一兩天之內,報上就該登滿‘伯爾斯通之謎’這個消息了。但是,如果在罪行還沒有發生之前,就已經有人在倫敦預測到了,那這還算是個謎麽?或許我們只要逮捕這個人,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那是一定的,麥克先生。可是你打算怎麽去捉住這個所謂的波爾洛克呢?”

聽見福爾摩斯這麽問,麥克唐納把那封信翻轉過來說:“看起來,這封信是從坎伯韋爾郵寄過來的——當然,這對我們也沒什麽太大幫助。如果名字是假的,這當然就不會有任何進展。對了,你是不是說曾經給他送過錢嗎?”

“沒錯,送過兩次。”

“是通過什麽方式送給他的?”

“我把鈔票郵寄到了坎伯韋爾郵局。”

“有沒有辦法去看看是誰取走的?”

“沒辦法的。”

聽見福爾摩斯如此幹脆的回答,警官顯得很吃驚,他有些詫異地問:“為什麽沒有呢?”

“因為我是個一貫遵守信用的人。早在他第一次寫信給我的時候,我就答應過他不會去追查他的行蹤。”

“你覺得他背後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人?”

“那是當然,一定有的。”

“那個人是不是我曾經聽你提到過的那位教授?”

“哈哈,你真聰明,一點兒也不錯!”

麥克唐納向我瞥了一眼,微微一笑,又說道:“福爾摩斯先生,不瞞你說,我們犯罪調查部都覺得你對這位教授是有一點兒偏見的。對於這件事情,我自己也曾去調查過。那位教授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很有學問、非常可敬的人啊!”

“說得不錯。我很高興你們竟很賞識這位天才。”

“老兄,怎麽能不佩服他呢!聽完你的看法之後,我就決心去看看這個人。我和他還就日食的問題閑談了一會兒,我也忘了是怎麽談到這個上面去的。不過,他那時拿出了一個地球儀和一個反光燈來,簡單地演示了一下,原理就明明白白的了。除此之外,他還借給我一本書,不怕你笑話,雖然我在阿伯丁受過不錯的教育,但這本書我還是讀不太懂。他頭發灰白,面容瘦削,說話時神態嚴肅,像極了一個認真負責的好牧師。在我們分手的時候,他還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就像父親在你走上兇殘冷酷的社會之前為你祝福似的,這種感覺親切極了。”

聽完這番話,福爾摩斯大笑了起來,他一邊搓著手,一邊說道:“好極了!簡直好極了!麥克唐納,我的好朋友,現在你來告訴我,這次感人肺腑、讓人印象深刻的見面,我想大概是發生在教授的書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