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裏亞斯科特”號三桅帆船(第3/9頁)

“那時,我們三個人正坐在花園草坪的椅子上休閑地曬著太陽,還一邊欣賞著布羅德的景色。這時,一個女仆走過來報告說,有一個人在門外等待求見老特雷佛先生。

“‘他的名字是什麽啊?’我的東道主問。

“‘他沒說。’

“‘他有什麽事嗎?’

“‘他說你一定會認識他的,他希望能和你談一談。’

“‘把他領到這來吧。’沒過多大工夫,女仆領來一個瘦小枯槁的人,那個人看起來很猥瑣,走起路來也拖拖拉拉的,穿的夾克沒有扣扣子,袖口上還有一塊柏油的汙痕,夾克裏面是一件紅花的格襯衫,棉布褲子,腳上的一雙長筒靴已經破舊不堪了。那個人一張棕色的臉龐非常瘦削,給人一種非常狡猾的感覺,他面帶笑容,露出了一排非常不整齊的黃牙。他的雙手滿是皺紋,半握著拳頭,很明顯,這是水手們特有的姿態。當他無精打采地穿過草坪向我們走來的時候,我注意到老特雷佛的喉中發出了一種好像是打嗝的聲音,他從椅子上跳起來,直奔屋裏。很快他又跑了回來,當他在我的面前經過時,我聞到了一股很強烈的白蘭地酒味。

“‘嗨,朋友,’他說道,‘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那個水手停在那裏不再前進,雙眼充滿惶惑,靜靜地望著老特雷佛,嘴角依然掛著笑。

“‘難道你已經把我忘記了嗎?’水手問道。

“‘哎呀!你一定就是赫德森了。’老特雷佛非常驚異地說道。

“‘我正是赫德森,先生,’這個水手接著說道,‘從我上次看到你,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現在你安穩地住在自己的家園中,而我卻生活得非常痛苦。’‘唉!你完全可以肯定我並沒有忘記以前的日子。’老特雷佛大聲說道,一面向水手走過去,一面低聲地說了幾句,然後又提高嗓門說道,‘請你到廚房裏,先吃點喝點東西吧,我保證。我一定會為你安排一個位置。’

“‘謝謝你!先生。’水手掠了一下他的額發說,‘就是剛剛,我下了航速為八海裏的不定期貨船。我在那裏已經幹了兩年,偏偏趕上人手又少,所以我覺得我需要休息。沒有辦法,我想我只能去找貝多斯先生或是來找你了。’

“‘啊!’老特雷佛大聲說道,‘你真的能找到貝多斯先生嗎?’

“‘感謝上帝!先生,我的老朋友現在在哪兒,我知道得一清二楚。’這個人笑得很邪惡,跟在女仆的身後急急忙忙向廚房走去。老特雷佛先生很含糊地告訴了我們一些事情,他說他去采礦的時候,曾經和這個人坐一條船旅行。說完,他就把我們留在草坪上,然後自己走回屋去了。大概一小時以後我們才回到屋子裏,只見老特雷佛已經喝得爛醉如泥,直挺挺地躺在餐廳的沙發上。這件事給我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回憶。因此,第二天,當我離開敦尼索普村的時候,一點也沒有覺得遺憾。因為我感到,正是因為我的存在,我的朋友才會感到為難。

“所有的這些都發生在漫長的假期中的第一個月。很快,我就回到了倫敦的家裏,花費了七個星期時間做了一些有機化學方面的實驗。在假期即將結束的時候,那是深秋的某一天,我收到了朋友的一封電報,他邀請我再次到敦尼索普村,還說他非常需要我的指教和幫助。於是,我放下了其他的事情,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那裏。

“當時他坐著一輛雙輪單馬車來接我,當我下車的時候,看到他已經等在車站上了。我一眼就看出來,在我離開的這兩個月,他一定受到了很大的磨難,他看上去明顯消瘦了很多,已經沒有了平時特有的那種高聲談笑的風采。

“‘父親危在旦夕。’他開口便說道。

“‘不會!’我大聲說道,‘這是怎麽了?’

“‘他神經受了嚴重刺激,中風了,一直處在危險中,現在不知死活。’

“華生,你能想到,當我聽到這意外的消息,是多麽的吃驚。

“‘這是為什麽呢?’我問道。

“‘啊!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你先上車,我們一路上再詳細談一談吧。你是否還記得你走的前一天晚上來的那個家夥?’

“‘那個人我當然記得了。’

“‘福爾摩斯,那人是一個魔鬼。’他一本正經地大聲對我喊道。

“我很詫異地望著他。

“‘事實就是那樣,他是一個十足的魔鬼。自從他到了這裏以後,我的生活就完全被打亂了,我們再也沒有安寧的生活了。從那天晚上開始,我爸爸就沒有開心過,現在他的身體也很虛弱了,他的心被折磨得很疲憊。所有這些都要歸咎於那個可惡的赫德森。’

“‘那麽,他到底是什麽底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