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聯邦調查局菲尼克斯分局位於華盛頓街的聯邦法院大樓,距離菲尼克斯警察局只有幾個街區,明天我們就在那兒同當地警察碰面。我們跟著邁茲和馬圖紮克走在地區分局的走廊裏,走廊地面打磨得很是光亮。我們走進了一間會議室。一路上,我都能感受到蕾切爾的焦躁和急切,我覺得她會這樣的原因是她跟我在一起就不能坐進另一輛車裏,聽湯普森向巴克斯匯報剛才在屍體上發現的情況。

這間會議室比我們之前在匡提科開會的房間要小得多。我們進來時,巴克斯和湯普森已經在桌子旁就座了,巴克斯正在打電話。看我們走進來,他一只手捂住聽筒對我們身後的馬圖紮克和邁茲說道:“夥計們,我需要跟我的人單獨談談,就幾分鐘。你可以幫我們準備幾輛車,如果你們方便的話。還需要找個地方給我們訂幾個房間,六個吧,可能需要這麽多。”

馬圖紮克和邁茲頓時神情沮喪,就像是聽到了降職通知。他們悶悶不樂地點點頭,離開了會議室。我不知道我該怎麽辦,我這算是被邀請參加會議還是被婉拒了?因為事實上巴克斯的人當中並不包括我。

“傑克,蕾切爾,坐吧,”巴克斯說道,“等我打完這個電話,就讓詹姆斯給你們講講他新發現的情況。”

我們找位子坐了下來,看著和聽著巴克斯打電話。很明顯,他在聽對方匯報情況,不時做出回應,聽上去似乎並不全是跟詩人相關的案子。

“好的,戈登和卡特呢?”在一段情況匯報完畢後,他問道,“他們預計什麽時候抵達?這麽晚?見鬼!好吧,聽著,三件事。給丹佛打個電話,讓他們重新審查麥克沃伊一案的證物。告訴他們,特別注意檢查手套,翻過來看裏面,檢查有沒有血跡。如果他們發現了血跡,告訴他們啟動開棺驗屍申請程序……對,是的,要是有什麽問題立即給我打電話。第二,讓他們看看當地警察當初有沒有從受害者嘴裏取樣,檢驗射擊殘留物,如果他們取了,就把全部樣本寄往匡提科。所有案子都這麽辦。第三,詹姆斯·湯普森會從這裏快遞一個包裹到實驗室。我們需要以最快速度做物質鑒定,驗出那東西是什麽。丹佛那邊寄過來的東西也做同樣處理。還有什麽嗎?和布拉斯的電話會議是什麽時候?好吧,我們開會的時候再談。”

他放下電話,看著我們。我想問問他開棺驗屍是怎麽回事,但蕾切爾搶先問道:“六個房間?戈登也要過來?”

“他和卡特正趕過來。”

“鮑勃,為什麽?你知道——”

“我們需要他們,蕾切爾。我們的案子已經到了臨界點,事態還在惡化,我們得往前趕了。按最壞的情況估計,我們已經落後兇手十天。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手,才能把進度趕上去。理由就是這麽簡單,但是這條就已經足夠了。好了,傑克,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你剛才說要開棺驗屍——”

“幾分鐘後我們就會一起討論這件事,你一會兒就明白了。詹姆斯,把你在屍體上發現的情況跟他們說說。”

湯普森從口袋裏掏出那四張拍立得照片,攤在我和蕾切爾面前的桌上。“這是死者左手手掌和食指的照片。左邊這兩張是按一比一的比例拍攝的,另外兩張是放大十倍的圖像。”

“有針眼。”蕾切爾說。

“沒錯。”

我開始並沒有看出來,直到蕾切爾說出這一點,我才發現隱藏在皮膚紋理中的非常小的針眼——三個在手掌上,兩個在食指尖。“這是什麽?”我問。

“從表面上看,這就是些針孔,沒什麽大不了的,”湯普森說,“但傷口沒有任何結痂或者愈合的跡象,這意味著針孔形成的時間與死者的死亡時間大體相當——死前不久,也可能是死後不久。不過如果是死後,意義就不大了。”

“什麽意思?”

“傑克,我們在查兇手是如何得逞的,”巴克斯說,“為什麽這些經驗豐富、體格強壯而且意志頑強的警探,這麽容易就讓人制服了?我們要探究的就是兇手的控制手法,這是案子的關鍵之一。”

我朝那些照片一指。“而這些又能告訴你們什麽?”

“針孔和其他一些情況表明,這個案子可能涉及催眠術。”

“你的意思是,這個家夥催眠了我哥哥和其他受害者,讓他們把槍放進自己嘴裏,扣下了扳機?”

“不,我認為這事沒有那麽簡單。你得知道,就算使用催眠術,也很難克服潛藏在一個人大腦深處的自我保護本能。很多專家甚至直截了當地下結論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一個人對催眠暗示之類非常敏感,那麽這個人很容易就會在很多方面受到催眠者的影響和控制,會變得非常溫順,任人擺布。這只是一種可能性,否則沒法解釋為什麽這麽多警探會被兇手控制。現在我們在這個受害者的手上發現了五個針孔。測試被催眠者是否成功進入催眠狀態的標準程序,就是先告訴他針刺不會疼,然後用針刺破他的皮膚。如果他對針刺還有反應,說明催眠還沒有生效;如果他對疼痛沒有任何感覺,就說明他已經進入催眠狀態了——也就是處於可被操縱的狀態。”湯普森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