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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往聖莫尼卡的一路上,我們倆沒怎麽說話。我想著蕾切爾去佛羅裏達的事,不明白巴克斯為什麽要把蕾切爾派到佛羅裏達,洛杉磯才是第一線。我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大概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蕾切爾由於某些原因受到了處分,那個原因很可能就是我,所以她被調離了第一線;另一種可能就是案子又出現了新的突破,而我對此一無所知,而且很可能他們內部特意說明不能告訴我。哪一種都不是好事,我發現自己竟然暗暗希望是第一種。

這回索爾森似乎陷入了沉思,又或者只是懶得跟我交談。不過,當我們在聖莫尼卡警察局的大門前停下車後,還沒等我問,他便主動告知了我們來這兒的目的。

“我們只是來這兒取走他們逮捕格拉登時收繳的物品。我們要把所有證物都歸到一處,綜合起來看看。”

“他們會同意讓你拿走那些證物嗎?”

我知道這種小地方的警察局很討厭聯邦調查局這樣的大佬,他們不樂意被這樣一雙大腳板壓制。事實上,所有的警察局都這樣。

“我們走著看吧。”

警察局前台接待處的值班警察告訴我們康斯坦絲·德爾皮警探正在出庭,但是她的搭档羅恩·斯威策警探很快就會來。顯然“很快”在斯威策那裏約等於十分鐘。這段時間裏,索爾森一直焦躁地在椅子上挪來挪去。於是我又明白了一點,聯邦調查局探員,至少以戈登·索爾森為代表的那一類探員,一點都不喜歡等人,尤其是等一個小地方的小警察。

斯威策終於露面了,站在接待台後問我們有什麽事。他上下打量了我兩回,可能是我的胡子和衣著不大符合他心目中聯邦調查局探員的形象。問出那句話後他就一聲不吭,也沒做出任何請我們去他辦公室的表示。索爾森的回應就是幾句簡單的話,還有已經成為他個人招牌的粗暴態度。他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張折起來的白紙,在接待台上展開。

“這是你們逮捕威廉·格拉登——化名哈羅德·布裏斯班——時記錄的收繳物品清單,我來就是為了接管這批物品。”

“你說什麽?”斯威策問道。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聯邦調查局已經接手了這個案子,正在進行對威廉·格拉登的全國調査,我們需要把你們這邊發現的東西拿給專家檢查。”

“等等,探員先生,我們有自己的專家,我們手上也有這個人的案子。我們不會把這些證物移交給任何人,除非有法庭命令,或者得到地區檢察官的批準。”

索爾森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我看來,他無疑又要上演之前演練過無數次的大招了——惡霸進城,欺淩弱小。

“首先,”他說道,“你我心裏都知道,你們手裏的那樁案子是個什麽狗屁玩意。其次,我們現在說的那些東西,壓根就算不上什麽證物。你們拿到的就是一台照相機和一袋糖果。這些玩意根本不能證明任何罪行。你們控告他的罪名是汙染公共水域、破壞市政財產和拒捕,你們要怎麽拿那台照相機證明這些罪名?”

斯威策似乎打算說什麽,卻欲言又止,顯然不知道該怎麽應對索爾森。

“在這兒等一等,好嗎?”斯威策轉身離開接待台。

“我不可能把一整天都耗在這裏,警探,”索爾森在他背後說道,“我們還在追捕那家夥。真是太糟糕了,他至今還在潛逃。”

斯威策惱怒地走了回來。“這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他媽的想暗示什麽?”

索爾森擡擡手,做了個表示沒有惡意的手勢。“那要看你怎麽理解了。現在趕緊去吧,找你的上司來。我要跟他談談。”

斯威策離開了,兩分鐘後就回來了,和他一同前來的還有另一個男人,年紀看上去比他大十歲,塊頭比他重三十磅,憤怒程度比他多一倍。

“這兒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他簡短而嚴厲地詢問道。

“並沒有什麽問題,警監。”

“我是警督。”

“噢,好的,警督,你旁邊的這位下屬似乎有點糊塗。我已經向他解釋過,聯邦調查局已經接管了威廉·格拉登一案,目前正與洛杉磯警察局以及全國各地多個警察局聯手偵辦這個案子。聯邦調查局同樣請求貴局給予協作。然而,斯威策警探似乎認為,將貴局收繳的格拉登先生的物品扣在自己手裏才有助於此案的調查,才有助於將格拉登先生緝捕歸案。但是事實上,案件偵查一步步努力走到了這裏,卻被他阻礙了。坦率地說,我很驚訝在貴局受到這樣的對待。與我一起來的這位是一家全國知名媒體的記者,我真沒想到會讓他見到剛才發生的事情。”

索爾森指了指我,斯威策和警督回頭打量了我一番。我感覺自己被索爾森利用了,頓時有些生氣。那位警督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又投向索爾森。“我們不理解的是,你們為什麽要帶走這些物品。我看過收繳物品清單,只有一台相機、一副太陽鏡、一個圓筒包外加一個粗呢袋子和一袋糖果,就這些。照相機裏沒有視頻,也沒有照片,為什麽聯邦調查局要把這些東西從我們這兒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