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4頁)

“如果你招夠了人,結果他們都跑了呢?我聽過這種事。”

瑪麗一笑:

“必要時,我也能鋪床、打掃房間、做好飯菜端上桌,不會讓任何人察覺異狀。當然,我沒必要宣揚這一點,免得別人想太多。但我總能解決各種小麻煩,雖然麻煩也未必常有。我只替最最富有的家庭工作,他們願意用高價換取舒適生活。既然我開得出高薪,就招得到最好的人。”

“比如那位仆役長?”

她丟過來一個心領神會、忍俊不禁的眼神。

“這就是招一對夫妻的常見問題。克朗普能留下,全是托克朗普太太的福,她是我見過最出色的廚師之一。為了留下這塊寶,有很多事都能忍。我們的弗特斯科先生——應該說是已故的弗特斯科先生——對家裏的餐食很滿意。這家人在吃喝方面都沒什麽忌口,克朗普太太想買什麽就買什麽,黃油、雞蛋、奶油等。至於克朗普,只能算剛及格。他打理銀器還過得去,伺候用餐也還不錯。我負責保管酒窖的鑰匙,盯緊威士忌和杜松子酒,並對他管理仆人的情況進行監督。”

尼爾警督揚起眉毛。

“好一位多才多藝的小姐。”

“事事都能勝任的人,往往也就不必親力親為了。話說回來,你是想聽我談談對這家人的印象吧。”

“如果方便的話,請講。”

“全都是可憎之人。已故的弗特斯科先生是那種行事一貫小心謹慎的騙子,常常吹噓自己在生意場上的手段。他為人粗魯,好逞威風,惡霸一個。阿黛爾·弗特斯科太太——他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小三十歲左右。他在布萊頓認識她,當年她還是個美甲師,一門心思想發大財。她長得很漂亮——真正的性感尤物,你懂的。”

尼爾警督大為驚愕,但盡量不表現出來。他覺得,瑪麗·多芙這樣的女子,不該談論這些。

年輕的女人泰然自若地繼續說道:

“阿黛爾嫁給他當然就為了錢。他的兒子珀西瓦爾和他的女兒伊蓮氣得要命。他們從不給她好臉色看,但以她的精明,根本不在乎這些,甚至都不去注意。她知道需要時有老頭子給她撐腰就行。天哪,我又說錯話了,應該是從前有老頭子幫她,我還沒習慣他已經死了這件事……”

“說說他的兒子。”

“珀西瓦爾?他太太都喊他瓦爾。珀西瓦爾是個油腔滑調的偽君子,表面上一本正經,骨子裏狡猾陰險。他怕他父親怕得要死,沒少屈服於父親的威勢,卻很會巧妙地給自己撈好處。與他父親不同,珀西瓦爾在錢這方面很小氣,以節約為一大愛好,所以他拖拖拉拉不肯自己找房子安家。住這裏的套房,給他省了不少錢。”

“他太太怎麽樣?”

“詹妮弗性情溫順,顯得非常蠢。但這也說不好。她結婚前是醫院的護士——在珀西瓦爾肺炎期間照看他,結果兩人就好上了。老頭子對這門婚事失望透頂。作為一個勢利鬼,他本來希望珀西瓦爾結一門‘天賜良緣’。他看不起可憐的瓦爾太太,對她非常冷漠。她嘛——我想她也很討厭老頭子。她的主要興趣是購物、看電影,經常因為丈夫不給零花錢發牢騷。”

“女兒呢?”

“伊蓮?我挺替她惋惜的。她不壞,是那種永遠長不大的女學生。玩遊戲、管理女童子軍這類事情,她都做得不錯。不久前她跟一個憤世嫉俗的年輕教師來往,但她父親發現那人有共產主義傾向,就強行拆散了他們。”

“她沒有勇氣反抗他?”

“她反抗了,結果那個年輕人卻變了心。估計又是用錢解決問題吧。伊蓮長得不太吸引人,可憐的孩子。”

“另一個兒子呢?”

“我從沒見過他。人人都說他頗有魅力,而且壞到骨子裏。以前卷進一次偽造支票的案子。他住在東非。”

“跟父親鬧翻了。”

“對。因為弗特斯科先生已經安排他當了公司的小股東,所以也不能隨便給點錢跟他說斷就斷,但確實很多年沒跟他聯系。如果有誰一提起蘭斯,他總會說:‘別跟我提那個孽種,他不是我兒子。’話雖如此——”

“怎麽,多芙小姐?”

瑪麗緩緩答道:“話雖如此,如果老弗特斯科打算把他找回來,我倒也不意外。”

“這想法有依據嗎?”

“因為大約一個月前,老弗特斯科跟珀西瓦爾大吵一架。他發現珀西瓦爾背著他幹了些勾當,具體什麽事我不清楚——他簡直暴跳如雷。珀西瓦爾突然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孩子了。最近他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弗特斯科先生和從前不一樣了?”

“不,我是指珀西瓦爾。他看上去擔心得要命。”

“那麽仆人們呢?你已經介紹過克朗普夫婦。另外還有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