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

出了傑弗遜的房間,哈珀警司說:

“這麽說,不管到底有多少價值,長官,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動機。”

“哦,”梅爾切特說,“五萬英鎊,哈?”

“是的,長官。比這更小的數額都曾引發過謀殺案。”

“是的,不過——”

梅爾切特上校沒把話說完,不過哈珀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認為在這個案子裏不太可能?是啊,目前來看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一樣要查。”

“哦,當然。”

哈珀繼續說道:

“如果就像傑弗遜先生說的,加斯克爾先生和傑弗遜夫人已經衣食無憂並且還有一筆寬裕的收入,那麽,他們不太可能犯下這樣殘忍的謀殺案。”

“沒錯。當然,依然要調查他們的經濟狀況。我不喜歡加斯克爾的樣子——太精明了,像是個狂妄之徒——不過僅憑這一點不足以將他定為兇手。”

“哦,是的。我得說,我不認為他們兩個可能是兇手。從喬西的話來看,他們沒機會下手。他們兩個從十點四十分到午夜一直在打橋牌,我覺得有另一種更合理的可能性。”

梅爾切特說:“魯比·基恩的男朋友?”

“是的,長官。一個滿心怨恨的年輕人——也許酒量不好。她到這兒來之前認識的某個人。他知道了收養的事,可能覺得希望破滅了。眼看自己就要失去她,她就要去過一種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他快瘋了,怒氣沖天。昨晚他找她出去見面,因為這件事吵起來,在完全失去理智之後殺了她。”

“那她怎麽會出現在班特裏家的藏書室裏呢?”

“我認為有這種可能。比如說,他們乘他的車出來。等他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第一個念頭就是處理掉屍體。假設他們當時在一幢大宅附近,他有了一個主意,如果她的屍體在這裏被人發現,就會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到這幢房子及四周的居民上來,他就能置身事外了。那女孩並不重,他能輕松地抱起來。他車裏有把鑿子,他撬開一扇窗戶,把她放在壁爐前的地毯上。因為女孩是被勒死的,所以車裏沒有會暴露他的血跡和痕跡。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長官?”

“哦,是的,哈珀,的確很有可能。但還有一件事。Cherchez l'homme[1]。”

“什麽?哦,太好了,長官。”

哈珀警司圓滑地稱贊上司的玩笑,由於梅爾切特上校的法語發音過於標準,哈珀差點兒沒明白他的話。

2

“哦——呃——我說——呃——能——能和你聊一會兒嗎?”攔住兩位警官的人是喬治·巴特列特。梅爾切特上校本來就不喜歡巴特列特先生,這會兒又急於知道斯萊克對那女孩房間的調查結果和酒店女仆的問話情況,於是生氣地大聲說:

“好吧,什麽事——什麽事?”

小巴特列特先生退了一兩步,嘴巴一張一合,像水缸裏的一條魚。

“這個——呃——或許你們不知道也不重要——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們。事情是這樣的,我的車找不到了。”

“你的車找不到了是什麽意思?”

巴特列特先生結結巴巴了很長時間才解釋清楚,原來是他的車不見了。

哈珀警司說:

“你的意思是車被偷了?”

喬治·巴特列特滿懷感激地轉向這個比較溫和的聲音。

“是的,正是這樣。我是說,沒人知道,是不是?我是說也許是誰一時起意開走了,並沒有惡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最後一次看見你的車是什麽時候,巴特列特先生?”

“呃,我努力回憶來著。回憶起來可真不容易,這真有意思,是吧?”

梅爾切特上校冷冷地說:

“不,我得說,對於一個智力正常的人來說並不難。你剛才說昨晚車停在酒店的院子裏——”

巴特列特先生壯起膽子打斷了他,說:

“正是這樣——是嗎?”

“你說‘是嗎?’是什麽意思?你說過就停在那兒。”

“哦——我是說我以為它停在那兒。我的意思是——呃,我沒有出去看,你明白嗎?”

梅爾切特上校不禁嘆了口氣,用盡所有的耐心說:

“我們來把這件事弄清楚。你最後看見你的車是什麽時候?我是說親眼看見。對了,你的車是什麽牌子的?”

“米諾斯14。”

“你最後看見它是——什麽時候?”

喬治·巴特列特的喉結痙攣般地上下抖動。

“我一直盡力回想。昨天午飯前還在。下午本打算出去兜風,可是不知怎麽回事,你們知道是怎麽回事,就上床睡覺了。起來後,喝完茶又打了會兒壁球什麽的,之後去遊泳。”

“當時車就停在酒店的院子裏嗎?”

“應該是。我是說,我通常都把車停在那兒,想著,你看,要是帶人出去兜兜風之類的,我是說,吃完晚飯後。不過昨晚運氣不好,沒事可做,根本沒機會開我那輛老破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