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4頁)

“瞪著——巴德科克太太?”

“不,不是,她的樣子看起來已經把巴德科克太太全然忘記了。我是說,我相信她甚至沒在聽巴德科克太太講話。她只是瞪大了眼睛,帶著那種我稱之為‘夏洛特女郎的表情’,似乎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種讓她不寒而栗的東西,她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同時也顯得無法忍受。”

“厄運已降臨到了我身上?”德莫特·克拉克多提醒道。

“是的,就是那樣的。這就是為什麽我要稱它為夏洛特女郎的表情。”

“可她到底在看什麽呢,班特裏夫人?”

“呃,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班特裏夫人說。

“您是說,她站在樓梯的最高處?”

“她的目光越過巴德科克太太的頭——不,我想是越過肩頭。”

“盯著樓道的中間嗎?”

“可能往某一邊稍稍偏點兒。”

“那時有人上樓來嗎?”

“哦,有的,我想有五六個人吧。”

“她是不是在看其中特定的某一位?”

“這我就不知道了。”班特裏夫人說,“您瞧,我並沒有面朝著樓道,我當時看著她,因此是背對著樓道。我想她可能是在看一幅畫。”

“但是,既然她就住在那幢房子裏,那麽一定對那些畫相當熟悉。”

“是啊,是啊,那是當然。所以我想她一定是在看其中的某個人,只是我不知道是哪個。”

“我們得試著找出來,”德莫特·克拉克多說,“您還記不記得都有哪些人?”

“呃,其中之一是鎮長,他帶著夫人一起來的。還有個我想是一名記者,紅頭發,後來別人介紹了我們認識,但我記不得他的名字了。我老記不清名字,好像叫加爾布雷斯——諸如此類的名字吧。然後是位高大的、黑黑的男人,我並不是指黑人,我只是說皮膚比較黑而已。他看上去很強悍,身邊跟著一位女演員,衣著昂貴,光彩照人。最後是從馬奇貝納姆過來的老巴恩斯特普爾上將,他真的老了,可憐的老頭兒。我覺得他不可能是任何人的末日審判者。哦!還有從農場過來的格賴斯一家。”

“這些是您所記得的所有人嗎?”

“呃,也許還有其他人。但是您瞧,我並沒有,嗯,我是說我當時並沒有特別留意。我只知道鎮長、巴恩斯特普爾上將,以及幾個美國人大約都是那個時間段到的。還有幾個專門拍照的人,其中一個我覺得是本地人,另外有一個是倫敦來的姑娘。她披著長發,拿著大大的相機,顯得有些附庸風雅。”

“您覺得是他們中的某個人讓瑪麗娜·格雷格產生那種表情的?”

“我真的不知道。”班特裏夫人十分坦率地說,“我當時只是奇怪,究竟是什麽會讓她產生那樣的表情,接著我也沒多想,只是在事後回想起這些事情。但是,當然啦,”班特裏夫人又極其誠實地補充道,“這些很可能只是我的想象罷了。畢竟,她很可能只是突然牙痛了,或者被安全別針戳到了,要不然就是突然哪裏有陣劇烈的絞痛。遇到這樣的情況,你會盡力不動聲色,顯得和平常一樣,但表情卻控制不了,會顯得痛苦。”

德莫特·克拉克多笑了起來。“您真是位現實主義者,班特裏夫人,這點我很高興。”他說,“就像您說的那樣,或許就是那麽一回事兒。但一點有趣的事實往往會是整個事件的關鍵線索。”

他搖著頭起身去了馬奇貝納姆,遞交他的官方調查報告。

[1]這是英國人對首都倫敦警察廳總部所在地一個轉喻式的稱呼。

[2]夏洛特被仙女囚禁在一個城堡裏,這個城堡位於一個離亞瑟王王宮卡默洛特不遠的孤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