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馬普爾小姐下定決心(第2/3頁)

“他的死看上去非常突然——不過我猜您並不覺得很吃驚。”

“嗯,對於那個年紀的人來說,我確實沒覺得特別驚訝。不過我也的確沒有料到。坦率地講,在我看來,他的身體狀況一直都非常好,不過我也從來沒有從專業的角度給他檢查過。我都沒給他量過血壓什麽的。”

“當一個人有高血壓的時候,別人,我的意思是指醫生,能否只從外表看一看就知道呢?”馬普爾小姐以一種天真無邪的口氣問道。

“光看一眼是不行的,”醫生微微一笑,說道,“你得做些檢查。”

“哦,我明白了。就是那種可怕的玩意兒,把橡膠帶子圍在一個人的胳膊上,然後往裏打氣——我特別不喜歡那個。不過我的醫生跟我說,以我的年紀而論,我的血壓真算是非常好的。”

“嗯,那是個好消息。”格雷姆醫生說。

“當然了,少校很喜歡喝豐收雞尾酒。”馬普爾小姐若有所思地說。

“沒錯。對於血壓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我是指酒精。”

“我聽說可以吃藥,對不對?”

“對。市面上有幾種。他房間裏就有一瓶,塞倫奈特。”

“如今的科學可真了不起啊,”馬普爾小姐說,“醫生們可以做很多事情,對不對?”

“我們都要面對一個很強大的對手,”格雷姆醫生說,“您也知道,就是自然規律。而有些很好的祖傳秘方也會時不時地重獲新生。”

“就好比把蜘蛛網糊在傷口上?”馬普爾小姐說,“小的時候我們就常常這麽幹。”

“非常實用。”格雷姆醫生說。

“還有在咳嗽得厲害的時候,把亞麻籽膏敷在胸口上,再塗上樟腦油揉搓。”

“我發現您全都知道啊!”格雷姆醫生大笑著站起身來,說道,“膝蓋怎麽樣了?不再那麽難受了吧?”

“是啊,似乎好了很多很多了。”

“嗯,我們也不敢說這究竟是自然的規律還是我的藥丸的功勞,”格雷姆醫生說,“真抱歉我沒能幫上您更多的忙。”

“但是您做得其實已經特別好了,占用您的時間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您剛才是說少校的錢包裏什麽照片都沒有嗎?”

“噢,有的,有一張很老的少校自己的照片,那時他還相當年輕呢,騎在一匹打馬球的馬上;還有一張是一只死老虎——他站在一旁,一只腳踩在老虎身上。都是這類的快照——他年輕時代的回憶。不過我可以向您保證,我看得非常仔細,您所描述的您侄子那張照片肯定不在裏面——”

“噢,我確信您肯定看得特別仔細,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有點兒感興趣,我們往往都會保留一些那樣稀奇古怪的東西——”

“昔日珍寶。”醫生微笑著說。

他道過別之後便離開了。

馬普爾小姐依然望著棕櫚樹和大海,陷入沉思。有好幾分鐘她都沒再拿起她的毛線活兒。她手頭現在有了一個事實。她必須要考慮一下這個事實以及它意味著什麽。少校從他錢包裏拿出來之後又匆匆忙忙收回去的那張快照,在他死後不翼而飛了。這不是那種少校可能會扔掉的東西。他把它重新放回了錢包,那麽在他死後,它理應還在他的錢包裏。錢有可能被人偷走,但沒人會想要偷一張快照。除非他們有特殊理由要這麽做……

馬普爾小姐的面色凝重起來。她必須得做個決定了。她打不打算讓帕爾格雷夫少校就這麽不聲不響地躺在他的墳墓裏呢?就那樣難道不是更好嗎?她低聲地念出了一段名句:“鄧肯現在死了。經過了一場人生的熱病,他現在睡得好好的!”[1]現在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傷害帕爾格雷夫少校了。他已經去了一個危險無法觸碰到他的地方。他會在那樣一個特定的夜晚死去僅僅是一個巧合嗎?還是說這可能根本就不是巧合呢?醫生們對於老年人的離世已經司空見慣了。尤其是在他的房間裏還有一瓶高血壓病人終其一生每天都要服用的藥丸。可是如果有人從少校的錢包裏拿走了那張快照,那麽同一個人也同樣有可能把那瓶藥放在少校的房間裏。她從來不記得自己看見過少校吃藥;他也從來沒跟她談起過他血壓方面的事情。關於他的身體狀況,他唯一承認過的就是——“比不上我年輕的時候了。”他偶爾會有些氣短,一點點哮喘而已,沒什麽別的問題。但是有人曾經提到過帕爾格雷夫少校有高血壓來著——是莫利?是普雷斯科特小姐?她記不起來了。

馬普爾小姐嘆了口氣,隨後告誡起自己來,盡管這些話她並沒有很大聲地說出口。

“好吧,簡,你到底在暗示些什麽或是在想些什麽啊?也許整件事情不過是你東拼西湊出來的?你這麽想真的有什麽依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