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普雷斯科特小姐和其他人(第2/3頁)

她朝他坐的地方走過去,拽過一把椅子坐下來,開口說道:

“我想問您點兒事情,拉斐爾先生。”

“好啊,好啊,”拉斐爾先生說,“說吧。你想要什麽——我猜是要捐款吧?是非洲的傳教團還是要修繕一座教堂,或者其他這類的事兒?”

“沒錯,”馬普爾小姐說,“我是對好幾項那樣的事兒感興趣,如果您願意給我點兒捐助的話我會不勝感激的。不過這其實並不是我想要問您的事情。我想問的是帕爾格雷夫少校有沒有跟您講過一個關於謀殺的故事。”

“喲,”拉斐爾先生說,“這麽說他給你也講過,是嗎?而我猜你完全相信了。”

“我其實並不知道該怎麽想,”馬普爾小姐說,“他究竟告訴了您什麽呢?”

“他就在那兒瞎扯個沒完,”拉斐爾先生說,“說什麽迷人的尤物啊,盧克雷齊婭·波吉亞[2]再世重生啊什麽的。美貌,年輕,金發,所有溢美之詞。”

“哦,”馬普爾小姐有些吃驚,“那她把誰殺了呢?”

“當然是她丈夫了,”拉斐爾先生說,“你覺得還能是誰?”

“下毒?”

“不,我想是她喂了他點兒安眠藥,接著就把他塞到了煤氣爐裏。詭計多端的女人。然後她說那是自殺,很輕易地就逃脫了懲罰。減免罪責之類的吧。這就好比現如今,你要是個漂亮女人,或者是個被媽媽過分寵愛的可憐的小流氓,情況也是一樣。呸!”

“少校給您看過一張快照嗎?”

“什麽——那個女人的快照?沒有。他幹嗎要給我看?”

“哦……”馬普爾小姐說。

她坐在那裏,暗暗有些吃驚。看起來帕爾格雷夫少校不僅把他的時間花在給人們講述他所射殺的老虎和捕獵的大象上,同時也花在講述他所遇見過的殺人兇手上。說不定他肚子裏有一整套謀殺故事呢。你不得不承認——突然間,拉斐爾先生大吼了一聲“傑克森!”,這嚇了她一大跳,不過並沒有人回應。

“我幫您去找找他。”馬普爾小姐說著站了起來。

“你找不著他的。指不定在哪兒跟女人鬼混呢,他就愛幹這種事兒。那家夥不怎麽樣。是個人渣。不過他對我來說倒挺適合的。”

“我去找找他。”馬普爾小姐說。

馬普爾小姐發現傑克森正坐在酒店露台的另一端跟蒂姆·肯德爾小酌。

“拉斐爾先生在找你呢。”她說道。

傑克森做了個意味深長的鬼臉,幹了他的酒,隨後站起身來。

“又來了,”他說,“一刻不得安寧啊——打兩個電話,叫一份專屬配餐——我還以為這能讓我消停一刻鐘呢,顯然連門兒都沒有!謝謝您,馬普爾小姐。謝謝這酒,肯德爾先生。”

他大踏步地離開了。

“我挺同情那小夥子的,”蒂姆說,“我只能時不時地請他喝上一杯,就是為了能讓他高興高興。用我給您弄點兒什麽嗎,馬普爾小姐?鮮青檸汁怎麽樣?我知道您喜歡喝那個。”

“這會兒不用,謝謝您。我想,照顧一個像拉斐爾先生那樣的人肯定總是相當費勁。身上有病的人常常很難——”

“我指的可不只是這個——這份差事的報酬極其豐厚,相應的你就得能夠忍受各種反復無常,陰晴不定——老拉斐爾其實人並不壞。我其實還想說的是——”他遲疑了一下。

馬普爾小姐給予探尋的眼神。

“呃……我該怎麽說呢……他的社會地位很尷尬。人們都太他媽勢利了——在這地方沒有一個跟他同一階層的人。他的身份比一般仆人要高一些,而又比普通的遊客要低,至少他們是這麽認為的。跟維多利亞時期的家庭女教師差不多。就連那個女秘書沃爾特斯太太——她也自認為高他一等。這就使得情況非常別扭。”蒂姆頓了一下,隨後又感慨地說道,“像這種地方,社會問題還真是多得可怕啊。”

格雷姆醫生從他們身邊經過,手裏還拿著一本書。他走過去,在一張能夠俯瞰大海的桌邊坐了下來。

“格雷姆醫生看上去挺悶悶不樂的。”馬普爾小姐議論道。

“噢!我們全都悶悶不樂。”

“您也是?因為帕爾格雷夫少校的死?”

“我已經不為那件事發愁了。人們似乎已經忘記——輕而易舉地就忘在腦後了。不……我擔心的是我太太……莫利……您對於做夢的事兒有所了解嗎?”

“做夢?”馬普爾小姐有些驚訝。

“對。不好的夢,噩夢,我覺得是吧。噢,有時候我們大家都會做這種夢。可是莫利她——她好像幾乎一直都在做噩夢,把她嚇壞了。對於這種情況能有什麽辦法嗎?就這麽聽之任之?她倒是吃過一些安眠藥,不過她說吃完以後更糟糕了——她拼了命地想醒過來,但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