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6頁)

“是的,我的確有些想法。我希望我能表達得更準確一些。”

“你是指你剛才提到的遺產?她哥哥留給她的那份?她是不是有權任意處置?”

“不,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沒有權力處置本金。現在她死了,那份遺產將由理查德·阿伯內西的其他五個遺產繼承人均分。我的意思就是這樣。她一死,其他五個繼承人自動受益。”

督察看上去很失望。

“唉,我還以為有線索了。好吧,這麽看來似乎任何人都沒有動機跑來拿斧頭砍死她。看樣子應該是某個神經不正常的家夥幹的——也許是那些未成年的罪犯——這種人真不少,殺了人後嚇壞了,把首飾扔進樹叢就逃跑了……是的,一定是這樣。除非是那位很受尊敬的吉爾克裏斯特小姐——我必須得說,那幾乎不可能。”

“她是什麽時候發現屍體的?”

“快五點的時候。她坐四點五十分的公共汽車從雷丁的圖書館回來,到了小別墅,從前門進去,在廚房燒了一壺水準備泡茶。蘭斯科內特夫人的屋裏沒有任何動靜,吉爾克裏斯特小姐猜測她可能還在睡覺。緊接著,她注意到廚房的窗子,滿地都是碎玻璃。即便到了那個時候,她還以為可能是某個小孩用球或彈弓打破的。她悄悄上樓,到了蘭斯科內特夫人的房間裏,看看她是否還在睡覺,還是已經醒了打算喝點兒茶。然後,可想而知,她嚇得尖叫起來,急忙沖到最近的鄰居家。她的說辭似乎完全符合事實,她的房間、浴室和衣服上也沒有任何血跡。對,我不認為吉爾克裏斯特小姐與此案有任何幹系。醫生五點半趕到現場,判定死亡時間最遲不晚於四點——很可能在兩點左右,看樣子,無論兇手是誰,一定在附近埋伏著,等待吉爾克裏斯特小姐離開。

律師的臉抽動了一下。莫頓督察繼續說:“我猜,你打算去見見吉爾克裏斯特小姐?”

“我的確想見見她。”

“我很高興你打算這麽做。我想,她已經把所有能告訴我們的都說了,不過也不一定。有些時候,在言談之中沒準兒能冒出一兩條有用的信息。她是個無足輕重的老小姐——但明理務實——對這件事情她真的很熱心,辦事也很有效率。”

他略作停頓,接著說:“屍體就在停屍間。如果你想看看的話——”

恩特威斯爾先生對這個邀請的反應並不熱情,但還是同意了。

幾分鐘後,他站在科拉·蘭斯科內特的屍體前。她遭受了殘暴的襲擊,深紅色的傷口凝結著血塊。恩特威斯爾先生雙唇緊閉,強忍著惡心把視線移開。

可憐的小科拉,前天還那麽急切地想知道她哥哥是否留給了她什麽。她一定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期待。她原本可以用那些錢——做不少蠢事——並且自得其樂。

可憐的科拉……她的期待只維持了那麽短暫的時間就破滅了。

沒人能因為她的死得到什麽——甚至那個扔掉首飾逃跑的兇手也不能。五個遺產繼承人能多分得幾千英鎊的本金——但他們本來得到的已經足夠了,不,他們沒有殺人動機。

可笑的是,就在科拉自己被謀殺的前一天,她的腦海中還出現過“謀殺”這個詞。

“可他是被謀殺的,不是嗎?”

多荒謬的一句話啊,荒謬!荒謬至極!荒謬得不值得向莫頓督察一提。

當然,等他見過吉爾克裏斯特小姐之後……

如果這位吉爾克裏斯特小姐——當然,可能性很小——能夠透露一些理查德給科拉說過的話。

“我只不過是聽了他說的——”理查德究竟說過什麽?

“我必須立刻見見吉爾克裏斯特小姐,”恩特威斯爾先生對自己說。

3

吉爾克裏斯特小姐身材瘦小,面容蒼老,一頭鐵灰色的短發。有著五十歲左右的女人常有的猶豫神情。

她熱情地接待了恩特威斯爾先生。

“你能來我實在太高興了,恩特威斯爾先生。對於蘭斯科內特夫人的家庭,我了解得很少,而且,當然了,我以前從來沒遇到過謀殺這種事。太可怕了!”

恩特威斯爾完全相信她所說的。她對於這件事的反應和他的合夥人如出一轍。

“當然了,人們偶爾會讀到這種事,”吉爾克裏斯特小姐立刻將自己與這些罪行劃清界限,“即便是在書中,我也不喜歡看。這類事情大都很齷齪。”

恩特威斯爾先生跟隨她進入客廳,看向四周。客廳裏有一股濃重的油畫顏料的氣味。房間內十分擁擠,如同莫頓督察之前說的,家具並不多,大部分物品都是畫作。墻上掛滿了畫,大多是些顏色陰暗的油畫。也有一些水彩寫生,其中一兩幅倒也栩栩如生。小一點兒的畫作都堆放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