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3頁)

如果阿勒頓是X,那麽他肯定是為了獲得某種好處才殺人。

波洛確實沒有肯定地說X是男人。所以科爾小姐行兇的可能性我也要考慮。她的動作顯得不安而僵硬——很顯然她是個敏感的女人。她相貌不錯,但帶有一種女巫的氣質。除她之外,桌上只有勒特雷爾夫人和朱迪斯兩個女性。富蘭克林太太在樓上她的房間裏用餐,而伺候她的那個護士在我們吃完之後才會下來。

午餐後我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一邊看著窗外花園中的風景,一邊回想當年我第一次看到留著紅褐色頭發的辛西亞·默多克從草坪上跑過的情景。當時穿著白色罩衫的她是多麽漂亮啊……

朱迪斯突然走過來挽住了我的手,陷入沉思的我吃了一驚。她拉著我走出客廳,來到露台上。

她突兀地問了一句:“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愣了一下。“什麽事?你在說什麽?”

“你整個晚上都很奇怪。吃飯時你為什麽要盯著桌邊的每個人看?”

我惱火極了。我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竟然被腦海中的想法支配到如此程度。

“我有嗎?可能是在回憶過去的日子吧。也許是見到鬼了也不一定。”

“哦,那就對了。你年輕時不是曾經在這兒待過一段時間嗎?當時有一個老太太被謀殺了,是吧?”

“被人用士的寧毒死的。”

“她人怎麽樣?和善嗎?”

我想了想。

“她是很善良的人,”我慢慢地說,“很大方。給慈善事業捐了很多錢。”

“哦,是那種大方啊。”

朱迪斯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諷刺。接著她問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那時生活在這兒的人——過得開心嗎?”

不,一點兒也不開心。至少據我所知是這樣的。我慢慢地說:“不開心。”

“怎麽會呢?”

“因為他們感覺自己像囚犯一樣。所有錢都是英格爾索普太太的——而她把錢都捐了。她的繼子女們根本就沒有自己的生活。”

我聽到朱迪斯深吸了一口氣,抓著我胳膊的那只手也握緊了。

“那就太缺德了——真缺德。簡直是濫施淫威。不應該容忍這樣的行為。老年人、病人沒有權力綁架年輕人和健康人的生活。把他們拴在這裏,整日煩惱焦慮,白白浪費著本來大有用處的能量。太自私了。”

“這樣的特質,”我不動聲色地說,“並非老年人的專利。”

“哦,我明白,父親,你覺得年輕人才自私。我們年輕人也許是自私的,但我們的自私是純粹的。至少我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想讓別人都按照我們的意願行事,我們並不想把別人變成我們的奴隸。”

“那倒沒有,你們只不過把擋路的人都踹翻在地。”

朱迪斯用力抓了我胳膊一下。她說:“別這麽憤憤不平的!我很少傷害別人——而且你也從來沒有試圖要支配我們的生活。我們都很感激你。”

“可惜,”我道出了真情,“我的確是想要管你的。是你母親告訴我一定要給你犯錯的機會。”

朱迪斯放在我胳膊上的手又急促地抓緊了一下。她說:“我知道。你恨不得像老母雞一樣喋喋不休地對年輕人說三道四!我真的非常討厭這種嘮叨。我受不了。但我剛才說有用的生命不應該犧牲在沒用的人身上,你應該是同意的吧?”

“確實有時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承認,“但是也沒有必要那麽激進……轉身離開就是了。”

“沒錯,但你是同意我的說法的,對吧?你同意嗎?”

她的聲調突然變得很激動,我稍有些驚奇地看了看她。天色已經很暗了,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她繼續說著,聲調低沉而煩亂:“頭緒太多——很難——財務問題,責任感,又不願意傷害你喜歡的人——這麽多事情,再加上一些做事不擇手段的人——他們非常善於利用別人的情緒。有些人——有些人就像是吸血鬼!”

“親愛的朱迪斯!”我驚叫道。她語調中的憤怒讓我震驚。

她笑了,從我的胳膊上把手拿開,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了。

“我剛才是不是聽起來太亢奮了?對這個問題我確實有強烈的看法。我聽說過這麽一個案子……有一個老頭非常殘暴。但是當有人挺身而出斬斷繩索,讓她心愛的人重獲自由的時候,卻被世人當成瘋子。她真的瘋了嗎?在我看來,她做的事情才是最理智的——也是最勇敢的!”

一種可怕的不安湧上我的心頭。最近我在哪兒聽到過這樣的故事?

“朱迪斯,”我厲聲道,“你說的是什麽案子?”

“哦,那個人你不認識。是富蘭克林一家的朋友。老頭名叫裏奇菲爾德。他很有錢,可從來不讓他的女兒們吃飽——也不讓她們出門和別人交流。他才是不折不扣的瘋子,雖然從醫學的角度上來講還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