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圖紙失竊案

特使送來了一封短信。波洛讀完精神大振。他寥寥數語遣走信使,轉身對我說:“趕緊收拾行裝,我的朋友,我們馬上去夏普爾斯。”

要去阿洛韋勛爵那所著名的鄉間別墅?我不禁吃了一驚。阿洛韋勛爵是剛組建的國防部部長,一位傑出的內閣成員。當他還是拉爾夫·柯蒂斯爵士,只是管理著一個大型工程企業的時候,就已經名滿下議院了。人們私下裏議論紛紛,認為未來的首相非他莫屬,如果有關現任首相大衛·麥克亞當身體欠佳的傳言屬實,那麽極有可能會讓他來組閣。

一輛很大的勞斯萊斯轎車在下面等著我們。當轎車在茫茫黑夜中奔馳的時候,我將心中的疑問接二連三地拋向波洛。

“他們這時候召喚我們到底是什麽事?”我問,此刻已近午夜時分。

波洛搖搖頭說:“想必是十萬火急的事。”

“我還記得,”我說,“前幾年拉爾夫·柯蒂斯的醜聞鬧得沸沸揚揚,好像是股票詐騙一類的事。後來證明是子虛烏有,還了他一個清白。會不會又是出了什麽醜聞?”

“那也不必半夜三更叫我去,我的朋友。”

想想也是,我不再多嘴,之後我們一路無話。出了倫敦,這輛功率強勁的汽車開始加速急馳,不到一小時我們就到了夏普爾斯。

威嚴的男管家立刻將我們引到小書房,阿洛韋勛爵正在那兒等著我們。他立即起身和我們打招呼。他又瘦又高,精力充沛,不怒自威。

“波洛先生,很高興見到你。這是政府第二次求助於你了。對戰爭期間你提供的幫助我還記憶猶新呢。當時首相遭到綁架,你臨危受命,用你那妙不可言的推理——我還可以加上,你那細致周密的謹慎,挽狂瀾於既倒,令局面轉危為安。”

波洛眼睛發亮了,“聽您的口氣,大人,這是否又是一起需要倍加謹慎的案子?”

“正是!我和哈裏爵士——哦,介紹一下,這位是海軍上將哈裏·韋爾戴爾爵士,我們的海軍第一大臣。這位是波洛先生和……我想想,上尉——”

“黑斯廷斯。”我提示道。

“我經常聽人說起你,波洛先生,”哈裏爵士一邊見禮,一邊說,“這個案子很是稀奇古怪,如果你能解決的話,我們將不勝感激。”

我對這位海軍第一大臣頓生好感,我喜歡這種身材魁梧、說話坦率的老式海員。

波洛看著他們倆,臉上露出詢問之色,於是阿洛韋開始介紹情況。

“不言而喻,你知道所有情況都需要嚴格保密,波洛先生。情況很嚴重,最新的Z型潛艇圖紙被盜了。”

“什麽時候?”

“就是今晚——不到三小時之前。也許,波洛先生,你能掂量出這事的無窮後患。此事萬萬不可公開,這是關鍵。我盡量簡要說明一下情況。我這個周末請來的客人有這位海軍上將,他的夫人和兒子,還有科納德夫人,她是倫敦上流社會很出名的一位女士。女士們早早就休息去了——在十點鐘左右,倫納德·韋爾戴爾也是如此。哈裏爵士想和我討論新型潛艇的建造問題,我就叫秘書菲茨羅伊,把圖紙和相關的其他文件從保險箱裏拿出來,為我們放好。他做準備工作的時候,我和海軍上將在露台上散步,抽雪茄,享受六月溫潤的新鮮空氣。抽完雪茄,聊完閑話,我們打算開始工作。當我在露台那端轉身準備往回走時,看見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從這端的落地窗出來,穿過露台不見了。我知道菲茨羅伊在房間裏,所以一開始並未在意。但顯然,我錯了。接著,我們沿著露台走回來,從落地窗走進房間,這時菲茨羅伊正從大廳裏進來。

“‘我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菲茨羅伊?’我問。

“‘我想是的,阿洛韋勛爵,文件都放在您桌上了。’他答道,然後向我們道晚安。

“‘等一下,’我向桌邊走去,一邊說,‘我看看還需要什麽剛才沒提到的文件。’

“我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對秘書說,“‘最重要的那份文件你還沒拿出來,菲茨羅伊,就是我們要看的潛艇圖紙!’

“‘圖紙拿出來了,最上面那份就是,阿洛韋勛爵。’

“‘噢沒有,不在這兒。’我邊說邊翻看那些文件。

“‘我剛剛才放在那兒的.’

“‘嗯,那麽怎麽沒有。’我說。

“菲茨羅伊迷惑不解地走過來。這事太匪夷所思了。我們翻找了放在桌上的所有文件,又翻了一遍保險箱,最後的結論就是圖紙被盜了——就在菲茨羅伊不在房間的那短短三分鐘裏被盜的。”

“他為什麽要離開房間?”波洛馬上問。

“我就是這麽問他的。”哈裏爵士說。

“情況似乎是,”阿洛韋勛爵說,“他剛剛把文件放在我桌上,就聽到門外有個女人驚叫起來,他吃驚地走出門外一看,發現科納德夫人的法國女仆站在樓梯上。那女孩臉色發白,驚慌失措地說她剛看見一個鬼飄過去,那鬼一身白衣,身形高大,行動起來無聲無息的。菲茨羅伊笑她膽小,敷衍地安撫了這個受驚的女孩幾句就回房間了,那時我們也剛好從落地窗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