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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的敲門聲傳入耳中。

“開門!馬上!”

發現房中沒有回應,門那邊德國兵的叫喊聲更大了,“蠢貨!假裝不在家也沒用!”

“知道你們在裏面。快開門!”

“不然的話就強行破門啦!”

停頓了一瞬,隨即門板發出明顯不同於此前的可怕的撞擊聲。

感覺是體格健壯的德國兵在用肩膀撞門或者是用結實的軍靴踹門。

兩下,三下……

門扉發出咯吱的響聲。

四下。

撞到第五下,門上的鎖飛掉了。

大門洞開,好幾個德國兵一起沖進了屋子。

“這什麽啊?”

隔了一堵墻,屏息躲在儲物間裏的島野聽得到德國兵們困惑的聲音。似乎有好幾個人開始了劇烈的咳嗽。

“媽的,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誰把燈開一下……”

男人的聲音,像是隊長。下一瞬間——

猛烈的爆炸聲轟然響起,壓倒了一切,墻壁都嘎啦嘎啦顫抖起來。

此時此刻!

島野迅速地打開門,把幾個年輕的法國人從藏身其中的逼仄的儲物間裏推出去。

跌跌撞撞離開了儲物間,三人立刻嚇了一跳地停住腳步。

之前的房間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在爆炸的沖擊下,桌子翻了個個兒,白色的煙蒙蒙地升騰著。透過白煙,看得見幾個德國兵呻吟著倒臥在角落裏……

敞開著的大門外面一陣騷動。

“到底……”

三人茫然地面面相覷,島野從身後追了上來:“幹什麽呢!去後門,快!”

一行人不停地向前奔跑,直到再也聽不見身後的叫嚷聲。

穿過狹窄的小巷,橫穿過大馬路,再飛奔進背街的巷子,穿行在兩側聳立著高墻的蜿蜒曲折的小路上。

這是只有土生土長的巴黎人才可能知道的小路。自然,連地圖上都沒有畫。

一直到了安全的地方,跑在前面的阿蘭才停下腳步。他回身看著島野,氣喘籲籲地問道:“島野……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終於在石板路上蹲了下來的約翰和瑪麗同時擡起頭,視線投向島野。兩人都還在大口大口地喘息,肩頭劇烈地起伏著。

島野的呼吸幾乎沒有一點散亂。額上連汗都沒出。

“看起來我好像很擅長跑步啊。”島野聳聳肩,回答,“說不定,以前是田徑比賽選手什麽的。不過我自己也不記得了。”

“胡說八道……那種事……阿蘭根本就……我們又不是在問你那個!”約翰還在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一邊發怒般地說道,“之前守著後門的那個,年輕的德國兵……你一下子就把他給放倒了……”

“這個嘛……”

島野皺起了眉。

從後門沖出來的瞬間,幾乎和一個德國兵迎頭撞上。對方震驚於有人從房子裏沖出來,眼睛都瞪圓了,島野迅速地撞進對方懷裏。年輕的德國兵一點聲音都沒發出,軟軟地癱倒在地。島野喝止了想從昏迷的對方手中搶走槍支的阿蘭,催促大家立刻從現場逃離——

“也或者,以前是柔術選手吧。雖然自己是不記得了。”

“柔術?”

“是日本古代流傳下來的一種武技。”

“先不說那個,爆炸是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事?”阿蘭問道,“那個房子裏沒有武器——至少,沒有任何可以用作炸彈材料的東西。你到底做了什麽?用了什麽魔術?”

“那個啊,不是什麽魔術啦。”面對著三人專心凝視的目光,島野表情困惑地用手撓著後頸,“爆炸的是你們買來囤放的東西啦——就是面粉。”

“胡說,面粉又不會爆炸。”瑪麗驚愕地開口,“面粉要是會爆炸,豈不是很危險,連面包都不能吃了嗎?”

“放心吧。面包不會爆炸的。”島野笑眯眯地說,“粉塵爆炸,聽說過嗎?”

瑪麗蹙起形狀優美的眉毛,搖了搖頭。

面粉自身是不可燃的。在原始狀態下就連點火都很困難。

可是,只要條件具備了,面粉就會爆炸。

粉塵爆炸。

雖然一般人都不太清楚,但粉塵爆炸並不是什麽特別的事物。比方說,煤井裏由彌漫的煤粉微末而引起的煤塵爆炸。就算對不畏艱險的煤井作業人員來說,煤塵爆炸也往往是令人恐懼的存在。其他諸如存放面粉、砂糖以及玉米粉等物品的谷物筒倉,或是處理金屬粉末的工場裏,也時常發生粉塵爆炸,爆炸不僅破壞建築物,還常常引起大火,產生過大量的犧牲者。

發生粉塵爆炸的條件是“粉塵雲”“氧氣”和“起火點”這三個要素。

尤其重要的是,空氣中飄浮的粉塵與氧氣濃度的平衡度決定著爆炸的沖擊力。

房間的大小通過目測就可以基本準確地計算出來。在此基礎上,推斷出最恰當的粉塵濃度完全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