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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琴更擡不起頭了,沒有信心正視媽媽的臉——

“那我先回去了,好嗎?”

媽媽愛憐地用雙手包住真琴的手。

已經奪去兩個男孩子性命的,真琴的手。

目送媽媽離開後,真琴去了社團教室。今天是升學志願面談的日子,因此沒有社團活動。離打工還有一點時間,真琴想獨自待一會兒。

推開門。空無一人的教室裏彌漫著沉寂的空氣。真琴在教室中央的長椅上坐下,看著灰塵在從窗戶照進來的光柱中飛舞。

說不定馬上就要跟這間教室告別了。普通的高中生活,平和的家庭——所有這些或許都會在近期失去……真琴重重地嘆了口氣,用手抱住了頭。

兜裏的手機發出震動。掏出來一看,是媽媽發來的信息。

“剛才對不起,我多嘴多舌的。只要真琴幸福就好。”

明明只是一條普通的信息,真琴的眼中卻湧出了滾燙的淚滴。在無人的教室中,真琴放任自己的淚水流了片刻,之後開始搜索新聞。之前一直盡量避免檢索相關消息,但現在真琴想知道詳細的信息。

“藍出市”“幼童”“殺害”。

輸入這幾個關鍵詞後,屏幕中顯示出一排結果。震撼的標題讓真琴倒吸一口涼氣。

“這次手指也被切斷 藍出市幼童連環殺人案”。

——怎麽回事?

真琴用顫抖的手指點開這條新聞。畫面展開,新聞內容呈現在眼前。

“第二名受害者三本木聰小朋友(五歲)的屍體在市內的白田醫院被發現。警方認為兇手與矢口由紀夫案為同一人,正在展開搜查。遺體全裸,有被性侵的痕跡,另外性器官和十根手指被切斷。”

手指被切斷。

所以,留有皮膚組織和血液的指甲才沒被發現——

全身忽然脫力,真琴癱在了長椅上。

腦中閃出那個無法避免的問題。

是誰?

那時周圍確實沒有人。可某人卻順利地找到了聰的屍體,奸屍,然後這次還切斷手指帶走了。從棄屍到警察開始巡街,這之間應該沒有那麽久的時間。

對方是如何知道聰被殺害的?又是如何知道棄屍地點的?還有……為什麽要切斷手指?

真琴想象出一個男人的形象,他不知從何處來,在男孩的屍體前發情、歡歡喜喜地行汙穢之事。真琴覺得毛骨悚然。

可是,必須要感謝這家夥。

多虧了他,我才逃脫了危機。

無論是誰,無論其目的是什麽,總之幸運之神眷顧了我。

真琴低聲笑了。

天助我也。果然,我做的事情是沒有錯的——

這時敲門聲響起。真琴一瞬間身體僵硬。門開了,是綿貫。

“啊,什麽啊,原來有人先來了一步啊。”

綿貫大步走進來,徑直走到了墻邊。

“都是灰塵啊。窗戶打開吧。啊,門也打開吧。”

一打開門窗,就有舒服的風拂過。有學生從窗前經過。或許是看見熟人了,綿貫擡起手,“嘿”地打了聲招呼,然後一屁股坐在長椅的另一頭。

“咱們想的一樣吧。面談日,不知怎麽有點拘束呢。走到哪兒都能看見學生家長。真琴你已經談完了嗎?”

“嗯,剛才談了。綿貫呢?”

“剛結束。啊,老師說我要是想上國立和公立大學,必須得再加把勁兒才行。”綿貫撓著頭說。

“沒問題的,綿貫你。”

“嗨,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爸爸和媽媽知道我想當護理師後都挺開心的。”

“是嗎?”

“嗯啊。他們貌似覺得自己的工作得到了我的認可。我真孝順啊。”

啊哈哈,綿貫不好意思地笑了。

“對了,周末抱歉啦,大賽前突然請假。我跟爸媽去參加終末期醫療研討會了。他們跟我說,應該從現在就開始學習這些,很重要。”

“是嗎,真厲害啊。”

“特訓項目都搞定了嗎?我沒在,大家是不是都松懈了啊?”

“沒問題。啊,女社員們應該都很想你吧。高一的學生們啊,幾乎都是為了綿貫你才加入的呢。”

“沒那回事兒。”

“我看就是。啊,說起來,記得咱們班上的上田麻美嗎?之前還來看過比賽呢。”

“嗯,好像有點印象。”

“那家夥貌似很喜歡綿貫你呢,還拜托我不露痕跡地打探一下——不過我好像完全暴露痕跡了,我又沒當過月老。”

“真琴。”綿貫的語氣突然認真起來,“你……知道我的心意,是不是?”

兩人陷入了沉默。

“從高一開始,我的眼裏就只有你啊。其實你感覺到了對不對?我對真琴你——”

“綿貫。”真琴尖銳地打斷他道,“求你了,別再說——”

“我知道了。對不起,我沒想說出來的。我是想一直藏著的啊。我能感覺到,你想和我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