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10頁)

#我們只好騎馬了。我們沒有辦法##:而路喀斯說:

#你可以問他借那輛車的##:他說:

#他會拒絕的。你難道不明白嗎?他不光會拒絕,他還會把我關起來那我連走著去都不可能,更別說騎馬了##:路喀斯說:

#好吧,好吧。我不是在批評你。反正高裏他們家人想要放火燒死的不是你##:——走出門廳來到後門:他錯了;那無可挽回的時刻不是他隔著鐵欄杆對路喀斯說好吧的時候也不是他退回到門廳把辦公室的門在身後關上的時候,現在才是那跨出一步就絕對沒有挽回余地的時刻;他可以在此停步不跨越過去,讓午夜的殘骸無害又無能地撞擊這些墻壁因為它們很強大,它們能承受;它們是家,比殘骸要高大,比恐懼更強大;——居然根本沒有停下來,甚至沒有出於好奇問一問自己是否也許是由於不敢才沒有停步,讓紗門在他身後輕輕地關上走下台階進入柔和的五月夜晚那廣袤無邊的瘋狂的旋渦之中,現在疾步穿過庭院走向那黑暗的小屋在那裏巴拉麗和艾勒克·山德跟小鎮方圓一英裏之內的其他黑人一樣今天夜裏都睡不著覺,甚至根本不上床而是靜悄悄地坐在關閉的門窗後的黑暗裏等待著憤怒與死亡的某種喧嘩某種聲響拂過春天的黑夜:然後停下來用口哨吹出自從他和艾勒克·山德學會吹口哨以後呼叫對方時一直使用的調子,一秒一秒地數著等待著又該再吹一遍的時刻,心裏想著如果他是艾勒克·山德的話他也不會在今天晚上聽見有人吹口哨就出屋來突然沒有一點聲響尤其是後面沒有一點燈光來顯現他艾勒克·山德在陰影下出現了,走動著,在沒有月亮的黑暗中已經走得很近了,比他個子高一點,盡管只比他大幾個月:走上前來,並不看著他,而是從他頭上望出去,朝著廣場的方向,仿佛看上一眼就會出現像拋壘球那樣的高高的軌跡,越過樹木街道和房屋,把視線落入廣場——不是落在背陰的庭院裏的家不是那安靜的飯食不是那作為生命的終結和報償的休息與睡眠,而是那廣場:那為了交易治理審判與監禁而構建而任命的一座座大廈人們的七情六欲在其中掙紮搏鬥,對它們來說永恒的休息和那短暫的死亡似的睡眠是終結逃避和報償。

‘看來他們還沒有來整老路喀斯。’艾勒克·山德說。

‘你們大家也是這麽想的?’他說。

‘你們也一樣,’艾勒克·山德說,‘就是像路喀斯這樣的人才給大家惹麻煩。’

‘那你也許最好去辦公室跟加文舅舅坐在一起而不要跟我來。’

‘跟你上哪兒去?’艾勒克·山德說。於是他用幾個嚴酷的不帶修飾的字眼告訴了他:

‘去把文森·高裏挖出來。’艾勒克·山德一動不動,仍然越過他的腦袋往廣場方向看,‘路喀斯說不是他的槍打死他的。’

艾勒克·山德還是紋絲不動,他笑了起來,不太響也不帶歡樂:只是哈哈地笑;他說的話跟舅舅在不到一分鐘前講的話幾乎完全一樣:‘我也會這麽說的。’艾勒克·山德說。他說:‘我?到那邊去把那個白人挖出來?加文先生是不是已經在辦公室了,還是我得坐在那裏等他來?’

‘路喀斯會給你錢的,’他說,‘他在叫我幹活以前就先說了他會給錢的。’

艾勒克·山德笑了,不帶歡樂或嘲笑或其他任何含義:笑聲中沒有任何含義就像呼吸的聲音除了是呼吸以外沒有別的含義。‘我不富,’他說,‘但我不需要錢。’

‘我去找個手電筒,你至少可以給棒小夥子裝上鞍子,好嗎?’他說,‘你還不至於為路喀斯驕傲到了連這件事都不肯做的地步,對嗎?’

‘當然可以。’艾勒克·山德說著轉過身子。

‘還拿上鎬頭和鐵鍁。還有那根拴馬的長韁繩。我也有用。’

‘當然。’艾勒克·山德說。他停下腳步,半轉過身。‘你怎麽能又拿鎬又拿鐵鍁去騎棒小夥子,它看見你手裏拿根馬鞭都不樂意。’

‘我不知道。’他說,艾勒克·山德向前走了,他轉身朝房子走回去。開始他以為是舅舅從前面繞過房子疾步走來,不是因為他相信舅舅已經懷疑並預料到他會這麽做的因為他並不相信,舅舅早已經不僅從構想觀念而且從可能性方面排除了這種想法排除得太快太徹底,而是因為他不再記得周圍還有別的人會這麽想,即使在他發現那是個女人他還是以為那是他母親,即使他早就應該認出那頂帽子的,就在哈伯瑟姆小姐叫他的名字的那一瞬間他第一個念頭還是趕快悄悄地繞過車庫的拐角,從那兒在沒人看見的情況下到達場院的柵欄爬過柵欄到馬廄從那裏出草場大門不必再從房子前面走過,不管有沒有手電筒,然而已經太晚了:那人一面用緊張急迫的聲調悄聲喊他的名字‘查爾斯[49]’一面很快地走過來面對著他站停下來,用那緊張急速的語調小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