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網捕(第4/7頁)

“這個送給你們,算是我們免費的。”

“非常感謝。華生先生,祝你好運!”

樂美登阿曼大酒店(Le Méridien Amman)

阿曼,約旦

2006年7月5日,星期三,下午6∶11

在世界的另一頭,一個教區的小官員,塔爾·一本·法瑞斯,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他比平時走得稍微晚了些,並不是因為他對工作太投入。當然,這份工作對他來說,的確是要時時做出典範的樣子,但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他花了不到兩分鐘就來到了今天要去的地方,這不是他每天去的公交車站,而是奢華的樂美登阿曼大酒店——約旦高級的五星級酒店。這裏有兩名紳士在等著他,他們有一個約會,是一個很有名的企業安排的。但遺憾的是,這個中介企業在媒體中的名聲不是太好,既不是很令人尊敬也不太“幹凈”。因此塔爾覺得,這次的喝咖啡邀請是不是會有些隱藏在桌子底下的情況。盡管他對自己二十三年的工作經歷非常自豪,但是最近幾年他的自豪感漸漸減退,而是更努力地去掙錢。原因是他的大女兒到了出嫁的年齡,結婚會花掉他很多錢。

塔爾一邊朝總經理套間走去,一邊從鏡子裏看著自己的形象。他希望自己看上去像一個比較貪婪的人。塔爾不到五英尺高,他的肚子,灰色的胡子還有漸漸禿頂的腦袋都讓他看上去像一個十足的醉鬼,而不是政府雇員。現在他想盡量抹去他身上哪怕是很少的一點關於他身份的痕跡。

超過二十多年的誠實工作,此時也不能給他一個正確的心態指導。他究竟在做什麽?塔爾輕輕敲門,他的膝蓋不受控制地碰撞著,發出奇怪的聲音。他努力讓自己鎮靜一下,然後走進了套房。裏面的人立刻起身歡迎他。其中一個看起來五十幾歲,美國人,他穿著非常考究的西服。另外一個人年輕得多,坐在寬大的客廳沙發上正抽煙,打著手機。當他看到塔爾時,他掛上電話站起來歡迎他。

“阿拉,瓦,薩哈蘭姆。”他用標準的阿拉伯語說。

塔爾向後退了一步。在阿曼這裏,多數場合下他拒絕被某些企業或商業界利用做事。而這些地方對於他的一些良心較弱的同事來說,恰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金礦。他這樣做不是出於職業的敏感,而是不願接受西方佬的傲慢態度,他們中有的人在和他見面幾分鐘後,就把大把的美鈔甩在桌子上,這讓塔爾感到受了侮辱。

然而和這兩個美國人之間的對話與往日完全不同。在塔爾驚奇的目光下,年紀大的美國人坐下來,在他面前的小桌上,他準備了四個達勒斯 [3]小杯,一個貝都因人的咖啡壺,還有一個小炭火。當他熟練地用新鮮的咖啡豆燒咖啡時,他把咖啡豆倒在一個鐵燒板上讓它們冷卻。然後他把烤好的豆子分開,把熟的豆子放進研缽碗,他一邊做這一切,一邊和塔爾談話,除了小杵在研缽碗中發出的有節奏的聲音外,整個談話的氣氛都散發著親切自然。而搗碎咖啡豆的聲音,在阿拉伯地區被當作一種音樂,是能使人感到藝術享受和快樂的。

美國人又在碗裏加入小豆蔻種子和一小撮藏紅花粉,這種細致的混合調制做法是幾個世紀前古老的制作咖啡的方法。而現在,塔爾作為客人,手裏端著沒有把手的咖啡杯,美國人給他倒了半杯,這是主人款待屋子裏重要客人時候的特權。塔爾喝著咖啡,心裏還是對這次的會面結果保持戒備。他想他不會再有第二杯的享受了,因為現在已經很晚,但是當他嘗了這口味鮮美的第一杯後,他忍不住又喝了四杯。要不是因為偶數在他的傳統中是有不禮貌的含義,他實在還想在喝了第五杯後再喝一杯。

“法隆先生,我實在沒法想象像您這樣生在‘星巴克’國度的人,可以做出如此完美的傳統貝都因人咖啡。”塔爾說。他現在感覺非常棒,他想他應該讓這兩個人知道他的感受,然後他就可以知道這兩個美國魔鬼到底想從他這兒得到什麽。

年輕的那個給塔爾遞過香煙盒子,那盒子是金子做的。

“塔爾,請不要叫我們的姓,我們喜歡你叫我們彼得和法蘭克。”他一邊說一邊又點燃一支登喜路。

“謝謝,彼得。”

“這樣好多了,現在我們都放松了。塔爾,你覺得現在我們討論交易是不是有些不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