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路一條

在附體的多數案例當中,最初的征象都是在睡夢中出現。

——約翰·L·內維鳥斯牧師:《魔鬼附體》


如果他們一直在和一個活著的兇手打交道,那他要不換了衣服,要不什麽也沒穿!

肯塞德先生不喜歡這個想法。然而這個想法本身卻沒有漏洞。誰也不可能飛躍卡布裏恩周圍未破壞的雪地。房子本身被很仔細地搜查過。綜上所述,這些事實意味著,沒有任何疑問,只有六個活人可能殺死艾琳·奧登:羅根自己,傑夫,安布勒爾,沃克,巴巴拉——還有雪莉。他們所有的人,除了雪莉,當兇案發生的時候都在一起。他們沒有人,除了雪莉,有任何機會在浴室的門被撞開後換衣服或者洗澡。羅根甚至本能地回想起每個人的手,在強烈的燈光照射下,看不出任何血跡:巴巴拉的手,小巧粉紅,在他們到達以後、傑夫的手電簡照射到她的時候,高高地舉著,仿佛要發起攻擊;安布勒爾的手,蒼白,小骨架,頗有貴族氣派,被羅根的手電筒照到的一瞬間,在艾琳·奧登門外的黑暗中投下了輪廓;沃克靈巧的手指頭,在他把火柴插入鑰匙口的時候就暴露在燈光下;傑夫的大手,在儲藏室裏的光線下也清晰可見。

雪莉在謀殺發生的時候是全裸的。她在一個幾乎不可能的時間洗澡。之前她的解釋什麽也證明不了。她或許利用了形成的習慣來計劃殺人。當羅根走進她黑暗的屋子的時候,她的第一句話就是警告羅根不要開燈。這很自然:可是也有可能她沒有時間用鏡子檢查自己的身體,來確定身上是否確她沒有注意到的血跡。

不錯,事實勝於雄辯。沒人能在不留下痕跡的情況下出入卡布裏恩,而房裏的六個人當中,只有雪莉一人有機會清洗血跡。

新的事實不斷得出令人警覺的可能性。鬼魂說法語——雪莉也一樣。她幾乎完全可以用普羅旺斯口音,騙過這裏任何一個人。很多次招靈會的經歷,讓她學到一些用來冒充她父親鬼魂的專業知識。在湖面上聽到的“聲音”,可能是為了虛張聲勢而編出來的赤裸的謊言。而且,很容易找到動機。即使沒人那麽想要殺死艾琳·奧登,她的錢也提供了一個強烈的動機。奧登家撫養了雪莉,因此她可能會繼承她繼母財產的一大部分。

有一點對她有利。沃克檢查過房間裏的秘密通道,羅根也不認為魔法師會有遺漏。沒有這樣的通道,雪莉沒有辦法從她繼母的房間逃走,在不穿過樓上走廊的情況下到達一樓。她肯定會被看到。

這把他帶回屋頂的腳印。從破碎的窗戶到遠端欄杆的平頭釘腳印,一定是兇於逃跑時踩出來的。任何沒有把它們算在內的理論,非但無用,而且錯誤。

他一邊思考,一邊穿過沃克的臥室,走到門廊,跟著腳印走到屋頂的邊緣。直到他到達欄杆,側著身子把手電筒向下照去的時候,他才發現了新東西。廚房的一扇窗戶就在欄杆上帶血的手印正下方。

欄杆本身很小,可以牢牢抓住。雪莉有可能手撐著欄杆,不消松手,完全伸開雙臂向下落。從那個位置,她可能根本不需要接觸地面,就能到達窗台,進入廚房。

羅根退回沃克的房間,走下樓梯,走出後門。手電簡的光束打在窗台上,循著窗台移動。上面的雪就和剛下的時候一樣嶄新未動。

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這個想法也不可能。欄杆在窗台上方九英尺左右的地方。雪莉的腳尖夠不到窗戶的中間。

窗戶的中間……

羅根回到廚房,拉下窗框。是的,可以做到。窗框的圍欄和上面的圍欄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它們一起形成了一個可以從屋頂到達這裏,而不破壞雪地的支撐點。

他親自試驗。廚房後面有兩扇窗戶,另外一扇可以供他實驗,而且他不需要破壞屋頂和欄杆上的印記。肯塞德關上在手印下方的窗框,然後拉低他準備用來測試的窗戶。回到屋頂,他確定好右邊準確的位置,雙手抓牢欄杆,跳了下去。

震動差點讓他松開手,屋檐突出的部分擦過他的身體,十分疼痛。但是他的腳尖掛在比打開的窗戶稍微偏下一點的地方。沒有費力氣,他就在窗框上站住腳。他蜿蜒扭進窗戶,跳進廚房的地板上,把窗框擡起歸位。他在不留痕跡的情況下從屋頂到了一樓。

肯塞德先生沒有回避他的思考所帶來的結果,但是嫌疑犯的選擇不可能再糟糕了。雪莉——或她父親。沒有別人能夠殺死艾琳·奧登。在他計劃好行動之前,門打開了,安布勒爾走進來。羅根站起身。

“巴巴拉呢?”

“我們碰到了傑夫和沃克先生。她和他們在一起。”

懷疑的時候就進攻!這是賭徒的一個原則。他本能地做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