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銀制子彈

在這一幕以後,我如同被改變了一般。我來這裏,是作為不相信的人……來研究……迷信。這一小時的經歷,徹底毀了我獨立的觀念——我皓首經年得到的觀念。

——雅各布·弗洛默:《猶太區的黃昏》


隨著一聲嘆息,巴巴拉不再透過結冰的玻璃盯著外面,坐到窗戶旁邊的椅子上。圖爾站在她的身後,用鼻子蹭著她的臂肘。她抓住它的耳朵,郁悶地瞪著它的臉。

“你現在為什麽不來一聲你那美好的、壞透了的叫聲,嗯?——就是傑夫來的時候你叫的那種。”他們把奧登的屍體擡回他自己的房子,然後拉瑟姆去木屋找安布勒爾和兩個女孩。他們現在聚集在卡布裏恩起居室的火爐前。盡管奧登死了,雖然他們都感覺到了巴巴拉對傑夫的擔心,但是這群人的精神已經復蘇。他們似乎感覺危險已經結束,仿佛奧登的死完成了最後的圖景。甚至黎明不快的灰光,也沒能驅散他們振奮的情緒。

反應最強烈的是雪莉,或許是因為她對昨天晚上事件的感覺也更強烈。她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告訴拉瑟姆巴巴拉如何發現教授和李因斯的關系,解釋認為奧登偷走奎因斯專利的原因。她還沒說完,圖爾憤怒地叫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們聽到傑夫在門廊靴子踩踏雪地的聲音。巴巴拉急忙打開門,他沖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傑夫,你去哪裏了?”

“轉來轉去。我在暴風雪中和盧克叔叔走散了,我試圖找到他。然後我聽到有人喊了一聲,然後馬杜爾飛快地跑過來。沃克的貓頭鷹在跟著他飛,他嚇得靈魂出竅。我猜,他以為是奧登或者別人在扮演溫迪格。不管怎麽樣,他轉過來朝它開了一槍,用他寶貴的銀制子彈。他沒有等著看是否打中什麽——只是繼續大步跑,活像喝醉的野兔子。”

傑夫轉向拉瑟姆。

“那個時候我完全迷路了,而且我知道技你也無濟於事,於是集中精神尋找木屋。花了不少時間。當我到那兒的時候你們都離開了,所以我又回來了。我猜沒人找到奧登的腳印吧?”

“沒有,”他叔叔簡潔地回答,“但是我們找到了奧登。他死了。”

“死了!怎麽死的?”

“你看到馬杜爾打死了他。”

“什麽時候?你的意思是……?嘿,這太瘋狂了。”

“不幸的是,”沃克幹巴巴地表示,“這不能表示它不是真的。”

“你們想告訴我我看到的是奧登——飛在空中?”

“你有沒有仔細看?”羅根問。“馬杜爾仔細看了。這就是為什麽他使用了銀制子彈。”

“所以你們現在都相信了。沒什麽。我想下一步就是你們像馬杜爾一樣走人。”

雪莉盯著他。“你的意思是馬杜爾走了?”

“為了我們好。我猜他感覺到周圍的氣氛太沉重,加上鬼魂讓他崩潰。我想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我回來的時候在他的小屋前停了一下。他帶走了所有能帶走的東西,消失了。”

“但是他如何在暴風雪中行走?”

“他有一半印第安血統。除此之外,雪已經停了。從這裏出去,對馬杜爾沒什麽麻煩。”

安布勒爾嘆氣。“我希望對我們也沒有麻煩。”

“你什麽意思?”拉瑟姆問。

“你有沒有意識到,”教授回答,“我們現在手上有兩具死屍,而我們無法給警察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們是怎麽被殺的?”

“可是,”雪莉說,“為什麽不能告訴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當然會相信我們所有的人。”

安布勒爾搖頭。“我懷疑任何一個外人在很長時間裏會相信我們任何人。”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認為我們其中的一個幹的?”巴巴拉問。

“你難道不會?”

“當然,”雪莉反對,“他們豈不是無法給我們任何一個定罪?”

“如果他們能,或許更好一些。七分之一被吊死的概率,總不會比被這個事件的陰雲籠罩一輩子要壞。我們唯一能說的故事難以置信。正因為如此,所有人——即使離我們最近的人,最親密的人——都會肯定我們是謀殺案的同夥。而事實上他們甚至不能猜測我們的動機,這會讓他們相信,這裏有些很糟糕的因素。”

“可是他們什麽也做不了,”巴巴拉堅持。

“他們不需要。我們還是會受很多罪。比如,我不得不放棄大學的交椅。”

“可是”——雪莉嚇呆了——“這看上去會像是坦白!”

“當然,雖然人們會非常相信我們有罪,畢竟或多或少的坦白幾乎無濟於事。可是,我不會把大學卷入醜聞,哪怕這能救我。當然實際上不能。”

“你真的認為會這麽糟糕嗎?”巴巴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