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塵封的往事(第2/7頁)



  於是我對著一本黃色的便箋簿沉思起來,這時,那個德克薩斯佬走到我身邊,用他那便便大腹擋住了陽光。

  “你就是內特·黑勒,是不是?”他拖著長腔慢慢地問。

  “我是內特·黑勒,”我說。此刻我戴著墨鏡,穿著夏威夷風格的襯衫和卡其布褲子,趿著涼鞋。在為《生活》雜志拍攝的那些可笑的照片裏,我穿著軍裝式的系腰帶的風衣,戴著淺頂軟呢帽,那看起來似乎是幾百年前的往事了。他們叫我“望向星群的秘密之眼”,當時,我們正在創辦洛杉礬的辦事處。

  總而言之,這個德克薩斯倫,他強壯得就像是……德克薩斯佬。他穿著五彩斑斕的夏威夷襯衫,看起來像是印染廠丟棄的廢料,與我身上的這件有品位的紫白色相間的襯衫不一樣。他是一個年輕的家夥——大約五十五歲——穿著嶄新的藍色牛仔褲,戴著黑色的墨鏡。他太陽穴兩側的頭發已經花白了,其它地方卻是可疑的黑色,鬈曲著,有些像電影裏的保鏢。他腦袋碩大,下巴刮得很幹凈,伸向我的手只比煎鍋小一號。

  我只是看著它。

  他沒有表現出受到冒犯的樣子,只是縮回手,坐在我身邊的甲板椅上,一種不太可靠的椅子,然後問:“你介意我自己坐下來嗎?”

  “還會有別人為你做這件事嗎?”

  他輕輕地笑起來,牙齒就像浴室中擦拭一新的瓷磚那樣白。假牙?“你很難找啊,黑勒先生。”

  “也許你應該雇一名偵探。”

  他的一條眉毛從墨鏡後面揚起,“這正是我來這裏的原因。”

  “我退休了,”我第一次沒有使用“半退休”這個字眼,我拋開了那個前置詞,一方面是自我承諾,一方面也為了讓這個德克薩斯佬的興趣降低下來。

  “你從來不回我的信,”他說,發音中的“我的”聽起來像“我哦”。像絕大多數的南部男人一樣,他竭力讓聲音聽起來既溫文爾雅,又危險十足。

  “是的,”我說,“我從來沒有回。”

  “至少你沒有假裝出不曾收到它們的樣子,你讀了信了?”

  “第一封讀了一半。”

  一艘摩托艇從水面上呼嘯而過,艇上女人那一頭美麗的金發在陽光下絢爛奪目,藍色的水面上蕩起了漣漣細浪,那個女人的肚皮也在微微顫動。

  “剩下的你扔掉了。”他說。

  我點了一下頭。

  “還有一些信件寄到你的辦公室了,你也沒有回過。”

  “是的。”我說,學著他的發音。

  “然而我得到了你家中的電話號碼,你弄到了一台他們那種留言機,多麽神奇的小東西;”

  我向他舉了一下裝朗姆酒的杯子,“電影中那個叫詹姆斯·邦德的家夥,他的原型就是我。”

  他咯咯地笑起來,“說實話,我並不吃驚,你的大名充斥著那些最該遭到詛咒的地方。”

  我從墨鏡上方瞥了他一眼,然後說:“我知道你走了很長一段路,所以我打算讓你把話說完。”

  “然後你會讓我拖著德克薩斯的肥屁股滾蛋?”

  “我永遠也不會侮辱一個人的家鄉。”

  “你了解她,對吧?”

  “誰?”我問,但我知道他指的是誰。

  他透過墨鏡注視著我,“除了我以外,還有別的人就這個話題問過你嗎?”

  “……沒有。”

  “很多人都談起過你,我查閱了那些卷宗,曾經有一個時期,你與很多名人都有交往。”

  “為了做生意。”我聳聳肩。

  他的牙齒發出了一下“卡答”聲,讓我以為他正在咀嚼核桃派。“弗蘭克·南希與埃利特·內斯的密友,這是迪林格傳記中提到的;巴格西·謝蓋的死黨。”他挪動了一下身體,似乎想把這一廂情願的對話堅持到底,“你真的是胡爾·郎的保鏢之一嗎?在那個夜晚他受到槍擊?”

  我喝了一口飲料,“那是另一個值得驕傲的時期。”

  他深吸了一口氣,胸口開始膨脹,然後他將氣吐出去,接著說:“當然,還有一些人說你幹了很多不光彩的事,材料加起來足有兩英裏長,一英裏寬。”

  “多高呢?”

  “人們說你持有各種各樣的信用卡,插手各類有名的案件讓自己名氣大噪,從而發展你自己的事業。你自吹自擂的那些事情沒有一件是真的,你真的同瑪麗蓮·夢露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