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厄瑪的目光停留在窗外的河流上,米切納在一旁觀察著她。凱特麗娜剛離開,她就回來了,手裏拿著一枚看上去很熟悉的藍色信封,現在這個信封就在桌子上。

“我的雅各布自殺了,”她自言自語說,“太令人傷心了,”她看著他,“然而他仍然埋葬在聖彼得廣場的地下,在那個神聖之地。”

“我們無法把發生的事情昭示於全世界。”

“這是他向教會的抱怨,事實真相是個難能可貴的東西,他遺留下來的東西居然依靠謊言而存在,這太具有諷刺意義了。”

這似乎不是什麽超乎尋常的事情。同雅各布·沃克納一樣,米切納的整個事業也是建立在謊言之上的,結果證明他們是多麽地相似,這太有趣了,“他一直都在愛著你嗎?”

“你的意思是,他有沒有愛過其他人?不,科林,只有我一個人。”

“你們愛過一段時間之後,好像你們兩個人都需要點什麽來增進彼此的感情,你不希望有一個丈夫,並且生幾個孩子嗎?”

“孩子,是的,那是我生活的唯一遺憾,但是我從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我想成為雅各布的女人,他也同樣想要成為我的人,我確信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你都會意識到你是他的兒子。”

聽到這裏,他的眼睛濕潤了。

“我從報紙上看到,他的屍體是你發現的,那個場面一定很可怕吧。”

他不想回憶克萊門特的屍體躺在床上,修女們給他準備下葬的情形,“他是一個傑出的人物,但我現在卻覺得他是個陌生人。”

“你沒有必要這麽想,我知道你也有些東西是他永遠都不知道的。”

這太對了。

她用手指了指信封,“我看不懂他給我寄來的這封信。”

“你試過了?”

她點了點頭,“我當時非常好奇,就打開了信封,但這是在雅各布去世之後,信是用另一種語言寫的。”

“意大利語。”

“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他沒有拒絕,她神情驚駭地聽著這一切,但是他不得不告訴她,真正知道信封裏面的秘密的人,除了阿爾貝托·瓦蘭德裏之外,其他人都不在人世了。

“我知道有什麽東西讓雅各布心煩意亂,他最後一個月的來信非常壓抑,甚至有些憤世嫉俗,根本就不像從前的他,然而,他什麽也沒有對我說。”

“我也想讓他說出來,但是他一句話也不願意說。”

“他就是那樣的人。”

這時,他聽到建築物前面的門開了,然後又砰地一聲關上。腳步聲在厚木板鋪成的地板上回響著,這個飯店在建築物的後部,前面還有一個凹進去的小門廊,以及通往樓上的樓梯。他以為是凱特麗娜回來了。

“請問您需要什麽?”厄瑪問。

此時他正背對著門口,看著窗外的河流,他轉過身來,看到保羅·安布羅西就站在身後幾英尺的地方,這個意大利人穿著一件寬松的黑色牛仔褲和深色的帶有鈕扣的襯衫,一件灰色的大衣蓋過了膝蓋,脖子上戴著一條栗色圍巾。

米切納站起身來,“凱特麗娜在哪?”

安布羅西沒有回答,米切納非常討厭這個混蛋臉上流露出來的得意洋洋,他快步沖上去,安布羅西從大衣兜裏抽出一把槍,他停下了腳步。

“這人是誰?”厄瑪問。

“麻煩。”

“我是保羅·安布羅西神父,你一定是厄瑪·拉恩了。”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米切納站在兩個人中間,希望安布羅西沒有注意到桌上的信封,“他讀了你的信,昨天晚上我離開羅馬前,無法把所有的信都拿在手裏。”

她用手捂住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教皇知道嗎?”

他用手指了指安布羅西說,“如果這個混蛋知道,那麽瓦蘭德裏就一定知道。”

她雙手在胸前劃著十字。

他看著安布羅西,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告訴我凱特麗娜在哪。”

他手上依然端著槍,“她很安全,至少現在如此,但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有你想要的東西?”

“不在你的手裏,就在這個女人的手裏。”

“我還以為瓦蘭德裏說你要找的人是我。”他希望厄瑪沒有受到驚嚇。

“恩格維紅衣主教將會是你郵寄任何東西的收信人。”

“我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麽。”

“我想你現在知道。”

他想重重地給安布羅西一拳,把他的這種傲慢打得無影無蹤,但是他手上拿著槍呢。

“凱特麗娜有危險嗎?”厄瑪問。

“她很好。”安布羅西說。

米切納說,“坦白來說,安布羅西,凱特麗娜是你的問題,她是你的間諜,我不會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