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密歇根州,1999年7月(第2/4頁)

我搖搖頭。

“連出聲都沒辦法?”

我咽了下口水。

“好吧!”艾米莉亞說,“沒關系,這樣更特別。”

我們兩個安靜了幾秒鐘,手電筒現在滾到床墊上,燈光投射在墻上,依稀照出我們兩個的影子。艾米莉亞的臉半掩在頭發後面,她又把我拉過去,我吻上她,這次動作放慢。我嘗到她的味道、她的香氣,這一切都是真的。她又把我拉躺下去。我腦子裏就像有一打不同的想法在跑。接下來可能會怎樣?要是不停下來,接下來會怎樣?

然後我們都聽到那個聲音,就在走廊上,腳步聲,然後是開門的聲音。艾米莉亞一手抵在我嘴上要我噤聲,接著才覺得自己多此一舉,“等一下,”她小聲說,“是我爸。”

我們聽到沖馬桶的聲音,接著是馬許先生走回臥室的腳步聲。我不禁納悶,要是他早點醒來,發現我在他的房子裏到處亂逛,不知道會作何感想。到時候,不曉得會把我送到哪裏的監獄去。要真的是這樣,恐怕要找一間可以容納輪椅的監牢,因為過了今晚,我可能會被打斷腿。

我們又等了幾分鐘,等到確定他已經回去睡了。那時,剛剛的氣氛幾乎都沒了,我想今晚大概就是這樣了。

接著她站起來,抓住上衣下擺往上拉,一把脫掉。窗外照進來微弱的光線,讓她的肌膚微微發光。我吞口口水,伸手碰她,兩手撫著她的鎖骨,她的手按住我的手,滑到胸部,她閉上眼睛。

艾米莉亞伸手脫我的衣服。我們一起合作,然後是我的褲子,再來是內褲。艾米莉亞脫了短褲,一腳踢開。

接著她拉住我的手,帶我回到床上。



事後她說:“這實在很奇怪。你也不必這樣,半夜闖進我家來我房間。就算我這人很怪,很喜歡你這樣,但這也太奇怪了。”

艾米莉亞把我拉起來,我們站在房間裏抱在一起。房間很黑,木頭地板也是深色的,我們看起來就像飄浮在外太空一樣。

“我看今年暑假可好玩了。”她最後說,“繼續畫畫給我好不好?”

我點頭。

“我也會畫。現在應該輪到我了。”

艾米莉亞又親親我,才放開,接著走到門邊,拉開一個小縫,探頭打量走廊。

“沒人。”她說,“小心點。”

我從她身邊溜過去,一腳踏上厚重的地毯,覺得好像又回到地球。樓梯下到一半,聽到後面有聲音,我馬上停住腳步,以為會聽到馬許先生的聲音,希望他家裏沒槍。等我回頭看,發現是艾米莉亞低頭看我。她臉上掛著微笑,挑挑眉毛,接著對我揮手道晚安,才關上房門。



從那個夏天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這不過只有短短幾個鐘頭。我真希望時光能停留在那時候,要我放棄一切都行,就停在艾米莉亞房間的那幾個小時,最好故事能就這麽結束,全書完。

但是當然不可能。

監獄教會你這件事:閉上眼睛,做夢想夢到什麽都可以,可是一醒過來,所有的現實還是要面對。孤獨、冷清、上鎖的鐵門,還有沉重的四面石墻,夢醒過後,這些只會讓人更難受。

所以,要是人在監牢裏,或許不應該做夢,至少不應該做美夢。真想做個好夢的話,還是不要醒來比較好。



那天離開艾米莉亞之後,我開車回家,當晚完全沒睡,好像還可以聞到她的香味,感覺她的嘴唇貼著我。一個人躺在房間的黑暗裏,我的心跳還是很快,簡直像蜂鳥拍翅膀一樣。最後總算天亮了,我馬上站起來,準備到她家去。

早上開車去她家的感覺很妙,我很怕一到早上,前一晚的事情就通通不算了。說不定她看到我會搖頭不理,兩手一擺,好像說:“不,這不過是個誤會罷了。到後院去挖你的土,什麽都沒發生過。”

我把車子停好,沒看到她。我在車道上站了幾秒鐘,等著艾米莉亞的臉出現在窗戶裏。還是沒有。

車道上倒是有一輛沒見過的車,應該是外地來的。我當時沒多想,只想到馬許先生前一天說過的話,於是繞到屋後去。我記得他叫我不必再挖土了,說已經幫我找了其他的差事。好像是比較有成就感的工作,他是這樣說的,誰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我覺得他應該是在說醉話,到今天鐵定全忘了,我也應該回去後院工作,乖乖挖土推車,把廢土倒進樹叢裏去。

沒想到在後院等我的,是個大驚喜。

我先看到白色的帳篷,就像戶外婚禮那種大型帳篷,大到把我工作的範圍都蓋住了。我眼睛眨了好幾下,消化眼前的景象,接著才看到兩個人站在帳篷下面,是馬許先生和我的監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