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洛杉磯、蒙特瑞,2000年初(第2/4頁)

顯然有。

我按照上面的號碼回電。接電話的人問我是不是鬼老大。我沒回答,他又問了一遍,咒罵了幾句,最後掛掉電話。

我以為綠色那一台就是這樣了,不過還是留著沒丟,電池定期更換,就跟其他幾台一樣。呼叫器就擺在鞋盒裏面,放在床底下,我每天都拿出來檢查。

2月1號那天,黃色那台又響了。

我本來不想理它,但最後還是找了一台公共電話回電,就在碼頭旁邊。電話響了兩聲,然後就聽到那個聲音。

“是麥可嗎?”

他知道我的名字,卻好像不知道我不會回答。

“我是哈林頓·班克斯。”他說,“就是哈利。你記得我嗎?我們在底特律見過面,就是那個廢料行。”

對,我記得你。你進店裏,問了好幾個問題,第二天我還看到你在車上,在車子裏看我。

“麥可,能不能見個面?我們得好好談談。”

他弄到黃色呼叫器的號碼了。他曉不曉得我是從洛杉磯回電?說不定他現在就是在拖延時間,想追蹤我的位置。說不定還會追到這一個公共電話亭,就在碼頭旁邊。

他說:“我認為你已經快要無法脫身了。你在聽嗎?我想,你應該讓我幫你比較好。”

我掛上電話離開,騎車回到住的地方。等我進門,聽到黃色呼叫器又在響,還是同一個號碼。

我差點就要把呼叫器給砸了。底特律老大要是發現又怎樣?結果我還是辦不到,只把電池拿掉,丟回鞋盒,再也不管它。

甘諾這幾天很煩躁,“不爽”兩個字寫在臉上。

“朱利安就只會那一套。”我們坐在餐桌前面,他向我抱怨。朱利安、拉夢娜和露西都在廚房裏。

“找目標、訂計劃一次就要半年。半年哪!不管什麽狗屁通通都要計劃好,目標的一舉一動都要了解,要是他半夜起床撒尿也要知道嗎?”

甘諾一口喝幹杯裏剩下的紅酒。

“這還不打緊,朱利安當然可以慢慢來,因為他平常還有酒店生意可以忙,他和拉夢娜就顧著跟那些有錢大爺應酬。我和露西呢,就只有幹等的份。等啊等,等到‘時機成熟’。當然,這種時候,粗重的工作就落在我頭上,在該死的衣帽間枯等六個小時,當然就是我的工作,這你也看到了。至於露西,要不是什麽事都沒有,要不就是得去勾引某個好色的老家夥,就只因為朱利安不信任她。”

甘諾抓起酒瓶要加滿杯子,沒想到裏頭所剩不多,只不過幾湯匙的量,倒完最後幾滴,他重重放下酒瓶。

“人生苦短啊,你懂吧?我們應該在外頭闖蕩啊!要是動作夠快,哪裏都有目標的。哪需要該死的等這麽久?”

我搞不懂甘諾為什麽要這樣跟我訴苦。我是新來的。不過這也不意外,不管跟我說什麽都無妨,反正我是不可能說出去的。

不管甘諾多麽不滿,朱利安還是堅持自己的做法,積極培養人脈,小心翼翼布線,一旦找到目標,一定要把對方從頭到腳弄清楚,總要等到正確的時機才會出手,不過正確的時機也不見得會出現。

朱利安的計劃只錯了一次,在錯誤的時間點選了錯誤的對象,那一次,他本來應該沒命的。不過他逃過一劫,還陰錯陽差找上了鬼老大,最後還認識我。

朱利安跟我說過:“你那個底特律的老板,就是因為他,我們才會認識。”

那是過了幾天以後的事,吃過豐盛的晚餐,餐桌上只剩我、朱利安和拉夢娜,還有兩個空酒瓶。甘諾和露西不知道去哪兜風了。朱利安終於告訴我這個故事,好像是在跟我說最重要的事。

“你那個老大一走進店裏,我就知道他不是簡單的人物。你見過他,一定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說,這人的確不是最高大雄壯,但是一出現,氣勢硬是壓過其他人。你懂我意思吧?”

我點頭同意,沒錯,我懂。

“那是幾年前的九月,那時候,他租了一艘豪華遊艇,邀請了其他幾個來頭很大的玩家一起出海,從奧瑞岡州出發,沒事就上岸打打高爾夫,就這樣一路沿著西岸玩下來。每隔幾天在碼頭靠岸,上岸玩一玩、打打小白球,來洛杉磯的時候說不定還順道去賭城玩兩把。聽起來不賴吧?富豪遊艇之旅呢!”

我回想跟底特律老大的兩次會面,真難想象他打高爾夫,或坐在甲板上的畫面。不管他做什麽平常人會做的事,都很怪。

“不過那只是熱身而已。從這裏出發,最後南下到墨西哥,一路上就在船上打牌。這七八個人玩起來很猛的,賭本一次可以到五十萬,全部現金、不賒賬。所以船上總是有四百萬現鈔等著。麥可,想一想有人這樣說,你會做何反應?我是說,他就站在我面前、在我店裏,跟我講這種事,一副稀松平常的樣子。我從來沒見過這種人。反正呢,他來店裏買酒,說要帶到船上去。可是我在想:這位先生,一定是你錢太多了,老天看不順眼,才會要你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