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騙子的信

H.M.握緊了拳頭,大聲喊道:“我受夠了!對屍體搞什麽花樣,對某些人而言或許是件趣事,但對我不是!該死的,別讓我再感到無助了!嘿,又是什麽機密信件嗎?還是暗送秋波?你最好給我們讀讀。”他把信遞給德·安德魯,雖然這封信從天而降,不過後者看起來一點都不吃驚。“我不問誰扔的這封信之類白癡問題,我只想知道當時誰離這信最近?”

“我。”海沃德邊說話邊向後退了退,“我恰好看到了它被扔下來。”

“誰?”

“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看到它掉了下來。哦,上帝啊,難道我說得不清楚嗎?那個人一定瘋了!這封信不會是來自——”

“是的,”德·安德魯平靜地說,“是來自弗萊明德的,而且他的語氣似乎有點改變,這次他沒有開玩笑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德·安德魯的表情如此嚴肅,他看起來有點猶豫,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麽。

“先生們,要我給你們讀一下這封信嗎?這次是用英語寫的。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那他毫無疑問對發生的事情已有所警覺。”

先生:

我寫這封信是因為別無選擇。我必須要把一個誤會解釋清楚。我在行李中發現了一個打字機,所以我借用一下打了這封信;你們現在可以在儲物間裏找到它。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解決了一個妨礙我行動的白癡。若非萬不得已,我是不會采取謀殺手段的,而這次我的確非做不可。倘若我不鏟除這白癡,他一定會搞砸我的計劃……

我突然想到不久之前,也就是謀殺發生之前,我在安靜的門廳裏聽到的打字機的聲音。H.M.環視了一下所有人。

“誰有便攜式打字機?”他問。

“我有,”福勒答道,“我沒注意它是不是跟我房間裏的其他行李放在一起。它目前在儲物間裏嗎?”他走到門跟前,往裏面看去,從架子最下面拿出一個破舊的雷鳴頓箱子,猛地打開了箱子開關。他說:“啊,沒錯,這就是我的打字機。他還用了我別在箱子上的文具呢。”

“好了,大家注意!”我們的堡主說道。

首先我要說明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比其他任何事都重要。昨天你收到了一封弗萊明德的信,毫無疑問那是假的;我沒有毀壞飛機,也沒打算來這房子,我的計劃完全與此相反,但很不幸被某人給搞亂了。你去問問有什麽人收到過我寫的這種信,我從來不會使用這麽無聊的、誇張的言辭。你想要證據嗎?你們當中有人在報社工作,他肯定曾見過我寫給報社的信,上面有我的簽名。讓他研究一下這兩封信的落款,然後他會告訴你們哪封是假的。

但我現在已經有了懷疑對象,猜測是那個人偽造了我的信。不過現在最讓我滿意的事情就是,只要我伸出手,就能抓到你們其中任何一個,而你們卻不知道我是誰。在我拿到喬治·萊姆斯登手裏那個獨角獸之前,我已經拔取頭籌了。這警告應該能引起你們的注意了。以上警告來自——

弗萊明德

“哇哦!”米德爾頓喊道,他十分不安地四處張望,“最可怕的就是這信聽來一點都不兒戲。有人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為什麽有人要去偽造一個罪犯的信?順便問一下,他說的關於那個簽名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德·安德魯充滿好奇地望向福勒,後者皺著眉頭。

他承認道:“這委實難倒我了。這個,我想,我不太確定,不過可能上一封比這個更有問題。我能看下那一封嗎?”他拿過兩封信,仔細研究起來,眼裏滿是困惑,“我只能說兩封信的簽名幾乎一樣,我還是不能斷定。若說第一封信是偽造的,那只能說那個人的技術真是太高明了。”

“現在問題出現了,”H.M.說,感覺好像自言自語一樣,“我們這個熱心的業余愛好者已經從各個角度研究過簽名了。假設第一個簽名是假的,那麽偽造者是如何得到弗萊明德的簽名然後來模仿的呢?對了,弗萊明德似乎給報紙寫了不少信,然而,是不是信末尾的簽名從來都沒被復印發行過?這倒是可以理解。”

福勒捏著自己的長鼻子,緊緊皺著眉頭,喃喃對自己說著什麽。

“我這麽告訴你吧,”H.M.說,“我翻遍了法國所有重要的報紙,卻從沒看到弗萊明德的簽名被刊登出來。之所以要這樣做,就是要防止發生類似今晚的事件。有些不怎麽成氣候的罪犯會把登出來的簽名復印,做做手腳,等自己犯罪之後留下一張紙條,說自己是弗萊明德。這些事不把警局的人煩死才怪,所以他們下令不準報紙刊出簽名。”

埃爾莎和伊芙琳從前者的房間裏出來,步伐緩慢地走向我們,福勒停止了說話。埃爾莎那小而豐滿的臉龐十分蒼白,讓她的化妝看起來更加生動,不過她似已恢復平靜。伊芙琳也十分鎮定,她穿了件白色低胸長裙,上面的金屬片裝飾閃閃發光。埃爾莎雙手略微顫抖,似乎在猶豫著什麽,過了一會兒,她把手伸向了德·安德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