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孔雀的羽毛(第2/4頁)

“早上好,弗利奧特小姐。”馬斯特斯殷勤致意。

H.M.的秘書“棒棒糖小姐”是位金發女郎,一頭炫目的金發用發卡束起。兩人進門時她起身合上筆記本,在波拉德的目送下沉著冷靜、面無表情地快步離開房間。H.M.費勁地喘著粗氣,把腳從書桌上移下來。他身前放著一把大大的芭蕉扇。

“實話告訴你,”H.M.突然卸下戒備,主動開口,“我正巴望著有什麽趣事找上門來呢。這些外交事務把我的背都壓彎了。又有人沖我們的軍艦開槍。你旁邊這位不是鮑勃·波拉德嗎?啊,我猜就是。請坐,馬斯特斯。有什麽事?”

如此輕易投降,反令親切的馬斯特斯猶豫起來。但波拉德懷疑,實際上H.M.過去幾天不得不忙於工作,正在尋覓解脫之道。馬斯特斯把“十茶杯”聚會的邀請信推到桌子對面,H.M.慍怒地研究了一番,把玩著手指。

“噢,啊,”他說,“好吧,怎麽回事?你準備赴會嗎?”

“是的,”馬斯特斯冷冷答道,“還有,亨利爵士,我有意在貝維克公寓四號附近布下一道警戒線,連一條蛇也不能放走,就這樣。現在你看看這個。”

他從公文包裏取出達特利一案的卷宗,然後又從中抽出另一張信紙,與剛才遞給H.M.那張大小相仿,也同樣出自打字機。兩張紙並排放在H.M.的書桌上,波拉德讀道:

四月三十日星期一晚九點半,在潘德拉貢花園十八號將舉行一場“十茶杯”聚會。奉勸警方嚴加防範。

“不如另一封那麽客氣,對吧?”H.M.望著兩封信,眉頭緊蹙,“不過,兩座房子都位於肯辛頓區。怎麽辦?”

“我們把潘德拉貢花園這封信稱作展品A,”馬斯特斯敲敲信紙,“這是兩年前四月三十日下午寄來警局給我的。現在我問你,先生,”馬斯特斯苦澀地吼道,“我能怎麽辦?呃,我能有什麽辦法?你還記不記得,這事發生在達特利謀殺案之前?”

H.M.沒說話,疑慮重重的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縫。他拾起芭蕉扇,將一盒雪茄推過桌面。

“我幹這一行的時間太長了,”馬斯特斯支起胳膊說,“長得都不知道該如何從這種局面中挖掘有價值的線索。呃,但是,除了傳話給那個區的警局之外,我就束手無策了。我檢查了潘德拉貢花園十八號。潘德拉貢花園是西肯辛頓的一個安靜、優雅的街區,十八號是座空房子—不過是在差不多一周之前剛剛搬空的,供水供電都還沒有停。我唯一查出的就是,出於某些原因,人們好像很害怕那個地方,所以都住不長。你了解了嗎,爵士?”

“你的表述之清晰堪稱典範,孩子,”H.M.答道,好奇地打量著他,“呵呵!我只是納悶你這老妖怪是不是打算偷偷行動,去你的……”

“現在別打岔!”馬斯特斯說,“我還沒說完呢,嗯嗯。夜間在那周圍巡邏的警員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但第二天一早,大約六點鐘,一名警佐在前往警局的路上看見十八號的院門半開著。他走上台階,發現房門沒上鎖。這還沒完,雖然那是座空房子,但大廳裏卻鋪著一長條地毯,還擺了一個衣帽架和兩張椅子。警佐警惕地查看了所有房間,全都沒有,哪怕是一件家具—只有其中一間除外。那是一樓房門左側的房間,可能是客廳之類的。窗戶被百葉窗遮住,但警佐能看出裏面有家具。

“就是這樣。屋裏的家具十分齊整:地毯、窗簾,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盞新的枝形吊燈。這都是普通物件,只有一個例外。在房間正中有一張大圓桌,有人在桌上把十個陶瓷茶杯和托盤擺成一圈。沒有任何茶點,只有茶杯,而且所有茶杯都是空的。那些茶杯……哦,爵士,它們有點古怪。但我稍後再解釋,因為它們不是房間裏唯一古怪的東西,還有一個死人。”

馬斯特斯鼻子裏長出一口氣,紅潤的臉龐上綻開一絲懷疑的笑容,看起來他對自己的責任心以及這番話引發的戲劇性效果頗為滿意。

“一個死人,”他邊重復邊翻開更多的文件,“我這裏有一張他的照片,是個上了年紀的小個子男人,身穿晚禮服,外頭還罩著一件薄大衣(禮帽和手套放在房間另一頭的椅子上)。他面朝下躺在圓桌旁,位於圓桌和房門之間。一支點三二口徑的自動手槍從背後喂了他兩顆子彈—一顆擊中脖子,另一顆穿過後腦。兩槍的射擊距離都非常近,兇手必定是用手槍抵在他身後開火的,頭發和脖子都被灼傷了。看上去這位老兄正走到桌旁,也許是在端詳茶杯,然後兇手舉槍對他下手。根據驗屍報告顯示,他遇害的時間是前一天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

“線索?我知道,但什麽也沒有。房間裏有大量指紋,其中一部分屬於死者,但那些茶杯和托盤上一個指紋都找不到,甚至連手套的汙跡或是用布擦拭過的痕跡都沒有。沒人抽過煙或是喝上一杯;椅子也沒挪過位置;沒有任何線索顯示房間裏可能來過多少人,或是他們幹了些什麽。只有另一個跡象:壁爐裏生過火,爐灰中還有一張包裝紙的余燼。但是,那並不是用來包裝茶杯的盒子和紙張。我等下會解釋,裝茶杯的容器要精致得多,是一個木匣,但那個木匣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