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律師的故居(第2/4頁)

“暗門!”馬斯特斯說,“好好看看周圍吧。”

這裏簡直像個大箱子。正對房門的那堵墻以及開了扇窗子的那堵墻都是房子本身堅固的石墻;另兩堵木墻頂到天花板,從而隔出了這個房間。四面墻壁都刷了肮臟的白色灰泥,除了若幹極細小的裂紋,毫無半點縫隙。低矮的天花板中央垂下一道短短的煤氣管,管口用一個鉛塞封住了。

由堅硬的木料構成的地板上鋪了厚厚一層黑色地毯。門對面的墻邊擺著一張桃心木椅子。左側墻邊是一張很肮臟的長沙發。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房間正中的東西:一張直徑約五英尺的圓形折疊式桃心木桌。桌上覆著一塊方布,用暗金色繡著類似孔雀羽毛的圖案,微微被往門口的方向扯了一些。纖細的黑色茶杯和托盤擺成一圈,就像鐘面上的數字一般。離門口最近的兩個茶杯碎了,但碎裂的方式很奇怪。茶杯的殘骸仍然留在托盤上,碎片並未四散飛濺,而是緊貼在托盤周圍,似乎是被什麽重物結結實實壓碎的。

“裸露的灰泥層根本不可能藏有暗門,”馬斯特斯說,“聽我說,醫生,麻煩大了。你看,我們被現場這些奇怪東西弄得暈頭轉向,卻還是—所以,不知你能否證明那兩槍不是在這間屋子裏射出的—”

“但開槍的地點確實在這間屋子裏,”布雷恩反詰道,“你們應該都親耳聽到了吧。真見鬼,難道沒人聽見槍聲?”

“我聽到了,”波拉德自告奮勇,“我距離門口不足十二英尺,我發誓槍聲就是從這裏傳出的。”

布雷恩點點頭:“現在請先看看頭部的傷口。開槍時槍口與頭部的距離約三英寸,這是一顆軟頭子彈,重重擊裂了頭骨。看得出這不規則的火藥灼痕是來自老式彈藥。另一顆子彈,也就是擊中背部的這顆—擊碎了他的脊椎,可憐的家夥。槍口必然緊貼他的後背。警佐,你一定很快就趕到這裏了,難道沒注意到任何跡象?”

“跡象很多,”波拉德答道,腦海中的印象鮮明地湧動起來,“那塊布還在燃燒,我看見了火星。屋裏的氣味很嗆人,還有硝煙。”

“很抱歉,馬斯特斯,”布雷恩說,“看來是毫無疑問了。”

一陣沉默。攝影師們已經收拾好器材離開了。街上傳來人群交頭接耳的議論聲,一名警員正在維持秩序;在考特利爾探長的指揮下,一陣陣忙碌的腳步聲令貝維克公寓四號的大廳也煥發生機;而在這張蛛網的中心,馬斯特斯正逡巡於房間四周,不時用拳頭敲敲墻壁。他走到也在來回踱步的麥卡利斯特身旁。

“結束了嗎?”

“差不多了,長官,”指紋鑒定員說,“這真是我所調查過的線索最匱乏的犯罪現場。幾乎找不到什麽指紋,只在那張椅子的扶手上有一些模糊的痕跡,此外窗框上還有若幹較清晰的—但我非常肯定那些都屬於死者。”

“沒人碰過桌子或是茶杯?”

“沒有,除非戴了手套。”

“啊,手套。達特利一案的情景重現了,又是稀奇古怪的裝飾品。該死,我恨透了莫名其妙的案件!好吧,麥卡利斯特,就這樣。麻煩你請考特利爾探長稍後上樓來。多謝,醫生,目前就到此為止。如果你能盡快完成工作就最好不過了,我們要確認一下手槍的問題。但我不想馬上就移走屍體,我準備先檢查他的衣袋,然後有位先生馬上要趕過來……嗯……他的名字是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我想請亨利爵士看看他。”

布雷恩走後,馬斯特斯又圍著桌子轉了幾圈,凝神細觀。

“荒唐,”他指著茶杯,“太荒唐了,明擺著愚弄我們。什麽亂七八糟的秘密團夥?我知道,你以為基廷說了一句暗語。但你總不能告訴我這裏舉行過一場會議,而且憑空消失的不是一個兇手而是十名團夥成員吧。啊,好了,振作一點,別垂頭喪氣的。我們完全上了一堆離奇玩意的當,但我也看不出還能采取什麽更縝密的預防措施,而且我們的權限也僅及於此。更何況那老頭馬上就會趕來,他比五十只黃蜂還難纏。不過告訴你也無妨,我巴不得讓他見識一下這個讓他無能為力的密室呢,”馬斯特斯端詳著屍體,“這個叫基廷的家夥,鮑勃,你了解他的情況嗎?”

“下午我都告訴你了。就是在他買下房子,把我們轟出去之後—”

“沒錯。他迫不及待地去送死,不是嗎?”馬斯特斯平靜地問。

波拉德望著那具穿著灰色法蘭絨外套、綿軟無力的屍體,脊椎骨碎了,淡黃色的頭發已被血跡染黑。

“他很有錢,”波拉德說,“總喜歡自詡為‘最後的冒險家’。所以我才以為他會對秘密團夥感興趣,只要足夠隱秘、足夠可怕。據他自己說,他想要的就是刺激。我知道他住在威斯敏斯特的一間公寓,應該是在喬治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