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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他說的走進隔壁房間,裏面放著個電話亭般的大箱子。我記得這裝置,手術後不久我進去接受過測試。

“聽覺測試?”

“差不多,事實上還能了解其他一些東西。”

他示意我進去。裏面有椅子,前面有個帶開關和按鈕的機器,機器上連著導線,一端有耳機。

我照著他的指示戴上耳機,開始測試。這是有關聲音的各種測試:讓我聽兩種音判斷高低、強弱、長短,比較音色,指出兩段旋律的不同部分,最後把幾種不同節奏的音樂分類,這些測試都不難,只要是耳朵正常的人都沒問題。

“不要跟我說測試結果良好,一切正常。那是在騙小孩。”從裏面出來後,我指著他的胸口說。

他像是在想什麽,沉默片刻後看著我的臉,問:“太簡單了?”

“我記得以前測試的題目更難,改變難度不公平。”我抗議道。

他還是一副模棱兩可的表情,讓人著急。他吸了一口氣:“當然,這只是一個數據,不能作為判斷你是否正常的材料。”

“那就好。”我點頭。

測試結束後,我走進堂元博士的房間,他正在書桌前敲電腦健盤。旁邊有個沒見過的男人,矮個子,長著和身體不相稱的大腦袋,禿得精光。

“臉色不錯呀。”堂元博士興高采烈地迎上來,“最近有什麽變化嗎?”

“幸好沒有。”

“哦,就是說順利回歸社會嘍?”

“不是。上次說過了,我依然覺得自己的性格愛好在變,甚至感覺更強烈了。”

博士臉色一沉:“說具體點。”

“就是說……”我欲言又止,因為有外人。

大概覺察到了我的心思,博士笑著點點頭:“忘了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心理學家光國教授。

“心理學?”

“他是心理學權威。”

小個子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跟我握手。他站起來跟坐著時身高差不多。

我邊握手邊看堂元博士:“您搬救兵來了?”

“有這層意思,對你也有幫助,這些以後慢慢說。你不用介意他在這兒,他會保密的。”

我看著眼前這個看似滿腦智慧的男人,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爺爺在看孫子,讓我略感不適,但我還是接過剛才的話題。“我越來越厭倦和別人接觸。看看周圍,幾乎沒有可以相信的人,看誰都是無聊的庸俗之輩——以前我可從沒這麽想過。”

堂元博士驚訝地張著嘴,光國教授也是一樣的心情。

“之前我也說過,這只是心境的變化。年輕時總會醒悟幾次。”博士重復著套話。

我煩躁地搖頭:“絕不是什麽心境變化。”

“哦……”博士用小拇指撓撓腦門,“對了,你好像在懷疑是受到了捐贈者的影響?”

“只是當成一個假說來問問,我也不是確信無疑。”特別是在對關谷時雄作了調查之後——我沒有強調這一證據。

“就是說,現在你不這麽想了?”

“我不知道,所以才來向你們咨詢。”

“哦。”博士站起來,拿了兩張紙放在我面前,上面畫著幾十條橫線,“上周說好的,我們把你的測試分析結果用明白易懂的形式整理了一下。比如,‘內向性’一項旁邊畫的線,長度表示程度。這兩張紙,一張是你最近的測試結果,另一張是手術後第一次測試的結果,你對比一下看看。”

我雙手各拿一張看了看,心理測試和性格測試並沒呈現出大的差異,多少有點起伏,但並不明顯。

“我們的測試能感知你內心潛在的部分。看測試結果,沒發現你自己感覺的性格等方面的變化。這兒還有一個日本人的平均值數據。”他又遞過來一頁資料,“看這個就知道,你有著極其普通和正常的人格。有點偏內向,但這點個性不足為奇。怎麽樣?”

我搖著頭把三頁資料放在桌上:“光給我看這些數字,我完全不能理解。”

“是你提出要看分析結果的。”

“前些日子確實說過,那時還只有一點點懷疑,但現在不同了,我無論如何無法相信自己目前的狀態屬於正常。”

“你想太多了,要是能相信我們的分析,精神上也會放松些。”

我靠在沙發裏,胳膊支在扶手上托著腮。他是真的覺得我正常,還是出於什麽原因在撒謊?我無括判斷。

“對了,”博士說,“今天國光國教授來不為別的,其實是對你作點采訪。”

“采訪?”我拘謹地坐在博士旁邊,看看那個猿猴似的男人。

矮個子男人說:“很簡單,只是個小小的精神分析。我一直對你很感興趣,很想問問你。”

“若是心理測試之類的,若生助手已經做得夠多了。”

“和心理測試稍有不同,但也不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