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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來是坐這兒。”我坐在一把簡陋的折疊椅上。

“想面成什麽樣的?寫實的還是稍稍美化的?”

“就按你看到的畫。”

她盯著我觀察了一會兒,開始動筆,不久又停了下來,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問我:“經常來這邊嗎?”

“不,今天是第一次。”

“哦。”她思索了一會兒,馬上調整思緒轉向畫紙。她的筆觸看上去很美妙,像指揮家握著指揮棒一般充滿激情。

“在哪裏學的畫?”我問道。

她沒有停筆:“基本上是自成一派。只跟熟人學了點。”

已經很了不起了。”

她撲哧笑出聲來。“從你那邊明明看不到我的畫。”

“不看也知道。”

她目光銳利,問道:“你也畫畫?”

我想了想說:“不,不是。”現在的我已經不同了。

“呵,說話真奇怪。”她再次動筆,“別在意我的說話方式哦。我不擅長說敬語,一被那些麻煩的規則限制,我就舌頭打結。”

“現在這樣就行。”我注視著專心致志為我畫像的亮子。這樣待著,似乎我們倆的心電波頻率都一致了,連她的微微呼吸聲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流暢地畫著,只是神情越來越不正常。她時不時盯著我的臉看,似乎很疑惑。

“怎麽?”我試著問道。

“問得奇怪你別介意,”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在什麽地方見過吧?”

“和你?沒有。”我搖搖頭。

“是嗎?應該在哪裏見過,不然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什麽感覺?”

“那是……說不出來,但就是有那麽一種感覺,算了,大概是我的錯覺。”她似乎有些焦躁不安,筆尖剛碰到畫紙就停下來,使勁抓起短發,“對不起,這幅畫毀了。不知怎麽的就是不能靠中精神。”

“給我看看。”

“不用了,我重畫。”她把畫紙取下來,幾把撕碎,“我不是找借口,但今天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不知怎麽了。”

“沒關系。”

“你有時間的話,我再好好給你畫。”她拿出新畫紙困惑不解地看著我,“喂,真的沒見過嗎?”

“見倒是沒見過。”

“哦……”說著,她像是注意到了我剛才的話,“‘見倒是沒見過’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的名字,京極亮子小姐,你或許也知道我的名字。”

“啊?”她有些警覺,“你是誰?”

我慢慢吸了口氣,說:“成瀨純一。”

“成瀨……”幾秒鐘之後,她對這個名字有了反應。她的臉上仿佛幹靜的水面激起波瀾一般,顯出警警惕的神色。她瞪著雙眼,張大了嘴,似乎屏住了呼吸。

“我是來見你的。”我說,“見到你太好了。”

她咬著嘴唇,突然無力地垂下頭。“對……不起。”

“為說明要道歉?”

“那個……因為我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你……我是覺得非去不可的,但總是下不了決心……”亮子再次向我低頭道歉。

“我對你沒有什麽不滿,當然,我不否認對京極瞬介抱有怨恨。”

“我代瞬價賠罪……”她突然語塞。

“算了吧。我來不是為了看你愧疚的臉,是有好多事情想問你。能不能找個地方好好說話?”

“去我家吧。”

“工作怎麽辦?”

“今天就算了。你不來的話我都準各收工了。”亮子把工具收拾好,裝到停在旁邊的摩托車後架上,然後跨上車,以和我同樣的速度慢慢騎著。

回到我剛才去過的房子,她把我引進屋。一進門就是廚房,裏面是一間六疊大的房間,我們面對面坐下,廚房旁邊是通向一樓的樓梯。橫梯緊靠著水池,看樣子做飯很不方便。

“不好意思,家裏擠得很。”亮子邊說邊給我倒茶。

“一直住在這裏?”

“嗯,這個房子好像是母親從外公、外婆那裏繼承的。我和瞬介都是在這裏長大的。”

我環顧四周,天花板發黑,墻上也有不少脫落的地方。似乎裝修過很多次,但還是趕不上屋子老化的程度,在這棟房子裏,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能量,它感染著我,讓我的心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我想,這裏果然是京極瞬介出生成長的地方。作為我頭腦的一部分的他回應了這個令人懷念的家的呼喚。

“我真是嚇了一跳,”亮子深有感觸地說道,“沒想到你竟然去來這裏,應該我主動去問候你才是。”

“別說了。”我有些厭煩,“我不是為了這個來找你的。”

“也是啊,對不起。”她把茶杯舉到唇邊,卻沒喝茶,看著我的臉。“剛才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不是一般的顧客,總覺得在什麽地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