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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也許是因為那起事件發生時,警察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我在心裏答道,應該不是這樣。她似乎也察覺到,雙胞眙哥哥正在透過我的身體呼喚著她。

“可以跟我說說京極瞬介嗎?”我問道,“我現在總算緩過一點來了,這些日子想好好整理一下思緒,也想了解下有關他的事。”

“那件事對你來說,肯定是一頭霧水。”

“聽說案發前他母親去世了。”

亮子點點頭,然後用手指著胸口,“心臟病,身體基本上不能動,幾乎是臥床不起的生活。完全治愈是不可能的,只是在勉強維持生命。但醫生說如果動手術多多少少會好些,這麽一來只有動手術了。我和瞬介為了籌手術費四處奔走,可最終還是沒來得及。母親得了重感冒,就那樣痛苦呻吟著過世了。”

“聽說你們也去找過那個房地產公司的老板?”

“最初我們倆都不願意欠那人的情,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令我們憎恨的人。但後來想盡辦法也籌不到錢,瞬介只好去找他了。結果和預想的一樣,他不僅拒絕了瞬介,還說得很難聽。”亮子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母親就是在那之後一周去世的。”

“母親的死似乎是導致他做出那件事的原因?”

她點點頭。“瞬介對母親的愛強烈得難以用語言表達,也許可以說是愛得驚人。母親死的時候,他一整天都關在屋子裏又哭又喊,我真擔心他就那麽發狂死掉。遺體入棺之後,他也不肯離開,我真是愁死了。”

我心裏嘀咕著,莫非是戀母症?

“在火葬時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開始火化遺體不久,瞬介對工作人員說:‘把我母親拉出來!'”

“弄出來?中途?”

“就是啊。我想,他大概是不能忍受深愛的母親就那樣被燒掉才說的。工作人員也這麽想,於是就勸他,如果不這麽做,母親的靈魂就不能成佛什麽的。”

“他怎麽說?”

“他說並不是不讓燒,他也知道事已至此不燒是不可能的,但他不願意看到最後取出來的是那些焦黑的骨灰,如果可以,他想一直看著母親被火化的過程,但那似乎也不可能,至少讓他在燒到一半的時候看一眼——他就是這麽說的。”

我感到背脊有些發麻。“那工作人員後來怎麽辦?”

“他們說恕難從命。”亮子笑了笑,“這種事以前沒有先例,也違反規則。可瞬介還是無法理解,吵嚷著快把母親弄出來。我對他說,媽媽也是個女人,作為一個女人,誰都不願意讓別人看見自己被燒焦的模樣,你就忍一忍吧,別為難媽媽了。瞬介終於安靜下來,可當時在場的人都覺得瘆得慌。唉,不過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後來,他就那樣一直念叨著,媽媽要被燒掉了,媽媽要披燒掉了……”

媽媽要被燒掉了……

一睫間我的眼前浮觀出火焰愈來愈旺的景象,似乎有人透過火焰向我伸過手來。

“從那之後瞬介就變得有些不正常了,一方面責備自己沒能救活母親,一方面怨恨那些不肯幫我們的人。但我怎麽也沒想到他會做那樣的事情……”亮子哽咽著,聲音充滿苦澀。

我回憶起京極的眼睛——那雙死魚一般的眼睛。那雙眼睛裏,對人的絕望和怨恨似乎把他所有美好的情感都抹殺了。

“聽說京極以前想當音樂家?”我問道

“嗯。母親很早就發現了他的天賦,雖然生活艱難,還是想辦法讓他學音樂。母親的優點還表現在不僅僅是對瞬介,對我也同樣關懷。可惜我沒有瞬開那樣的天分。”

“你不是會畫畫嗎?”

亮子皺起眉,眯著一其眼睛說道:“那也算?就算是吧。”

“京極在哪裏練琴?”

“二樓,要去看嗎?”

“我想看看。”

京極的房間有四疊半大,除了書架和鋼琴之外,散亂堆著些不值錢的雜物。亮子馬上打開了窗戶,但屋子裏的熱氣仍令人窒息,原因是整面墻上覆蓋著紙板箱和塑料泡沫板。

“這是瞬介為了隔音弄的。”亮子見我望著墻壁,便說道,“這麽弄一下還是有些效果的。”

我走近鋼琴,打開琴蓋。象牙色的琴鍵看上去如同化石一般,但指尖隨意觸到琴鍵時發出的厚重聲音又把我拉回現實。

京極曾經在這裏生活過。

我能感覺到我的腦對鋼琴聲有反應。京極曾經住在這裏,現在他又回來了。

亮子說擊拿點冷飲,下樓去了。我坐在鋼琴前,體會琴鍵的觸感。已經不用懷疑了,捐贈者就是京極。他的腦正在一步步影響我的腦。

我感到輕微的頭暈,於是閉上眼,用手按著眼角。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腳邊有架小玩具鋼琴。我彎下腰仔細觀察。那應該是件很久以前的東西了,但上面幾乎沒有一點劃痕。除了蒙上了些灰塵、邊角有點銹跡之外,它基本上和新的一樣。